今年是崇明成島1400年的日子。它從唐朝武德元年出露水面以來，經(jīng)過滄海桑田的變遷，經(jīng)過一代又一代崇明人的墾拓，由當年長江口兩個不起眼的小沙洲，變成如今祖國的第三大島，真讓人感慨萬千。

           崇明,美麗傳說演繹的沙洲

                  ——崇明成島1400年系列之一

                     柴燾熊

     崇明是長江口的一個大沙洲。

    《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上稱，沙洲是由江河里泥沙淤積起來的陸地。《辭海》上稱，在河床或兩側(cè)，海濱或淺海中，由泥沙堆積而成的大片地面叫沙洲。

     與上述詞條對照，把我們的崇明島稱作為沙洲一點也沒錯。長江排山倒海沖刷下來的泥沙孕育了它。日積月累，日長夜大，終于形成了江口的風(fēng)水寶地。可以說，泥沙是崇明島的母親。

     長江的歷史，少說也有億萬年了。那么，有億萬年歷史的長江，是怎樣捧出它的江口杰作的？

     現(xiàn)存于世、年代最早的縣志為明正德年間的《重修崇明志》。這本編纂于公元1521年的《縣志》稱，“唐武德年間，海中涌出二洲，即今之東西沙也。”

  難怪崇明民間有這樣的民諺：“自有崇明在唐朝”。

     更早一點的別處史書上，也有這樣的記述。據(jù)明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的《蘇州府志》稱，“舊志云：唐武德年間，海中涌出二洲，今東西沙是也。宋續(xù)漲姚劉沙，與東沙接壤，今崇明舊治是也?！?/p>

     《蘇州府志》中所說的 “舊志”——是指什么時候編的什么志，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考。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它說崇明最早的東西沙誕生于唐代的武德年間。這里的年間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它并不確切地指向哪一年，只是當年那個年段而已。在今天，我們研究崇明的歷史時，一般都把它從武德元年,亦即公元618年開始算起, 那時,海中涌出了東西二個沙洲.

    東西沙淤漲之后，也許是在這里的長江和東海碰撞出了激情，迸發(fā)出了能量，千百年間在水天寥廓的長江入?？谒嫔?先后漲起了一個個沙洲。坍坍漲漲，漲漲坍坍,逐漸并漲成了現(xiàn)在的崇明島。

這僅僅是史志上的說法。在民間，關(guān)于崇明島的形成其實還有著多種多樣的傳說。

     紫蜃吐氣之說。

     所謂蜃者，海中的大蛤蜊是也。說的是在唐高祖武德元年的時候，揚州府東南面的江面上空，有一日突然祥云現(xiàn)空，瑞霞満天。江中有只大蜃露出水面，它對著滿天霞光大口大口地吐氣，所吐之氣不一會就沖上了天空，成了絢麗的五彩云朵。沒過多久，五彩云朵下面的江中，即大蛤蜊吐氣之處，便涌現(xiàn)出了兩個沙洲。這就是崇明島早年的雛形。這一傳說，在崇明萬歷年間（公元1573年）的《縣志》有所記載：“其時海門之南，黑蜃成云之處騰涌二洲，名東西沙。”清代康熙年間（公元1662年）編的《縣志》上，亦有“紫蜃吐氣成云，隨騰涌二沙”的錄述。以后年代的《雍正志》、《乾隆志》也都沿襲了紫蜃吐氣之說。

     木筏沉江之說。

     話說在東晉末年的時候，因為不滿封建統(tǒng)治者的嚴酷剝削，有個叫孫恩的人率領(lǐng)江南八郡農(nóng)民舉行起義。征戰(zhàn)數(shù)年之后，起義軍欲從長江入?？谏纤?，攻占京口（鎮(zhèn)江），進軍建康（南京）。由于起義部隊人多兵廣，船只不夠，便扎了大批木排充作戰(zhàn)船，以供乘載。這一日，孫恩率領(lǐng)的船隊木筏行駛至長江口，突遇風(fēng)潮大作?？耧L(fēng)卷著大浪襲來，使負載有士兵及輜重的多只木筏沉沒在江中。日后，沉筏影響了水的流速，水中的泥沙由此慢慢地沉淀下來。經(jīng)過幾百年的累積，終于成了長江口露出水面的沙洲。清朝年間崇明的知縣陳文述所著的《頤道堂詩文鈔》中《書崇明志后》一詩，就有這樣的載述。這位當年的縣長大人在詩中這樣寫道：“雙角橫天塹，銅沙限海門。樓船下楊璞，馕道阻孫恩。轉(zhuǎn)舵憑風(fēng)信，乘潮驗漲痕；吳淞遙控制，炮火列營屯。”由此可知，木伐沉江成崇明之說也并非是虛妄之詞。

草鞋掉落之說。

     這一個傳說講的是呂洞賓、張果老鐵拐李等八個仙人，平時常常聚會，喜歡駕著天上的祥云云游四海，以飽覽天下之美景秀色。這一日，他們行至長江口上方，為了海上瀛洲、蓬萊、方丈三座仙山哪一座最美麗，產(chǎn)生分歧意見而爭執(zhí)起來。其中尤以呂洞賓、張果老和漢鐘離爭得最為激烈。呂洞賓說仙山之首非瀛洲莫屬。張果老認為應(yīng)以蓬萊為先。漢鐘離則主張以方丈排在第一，瀛洲、蓬萊次之。三人越爭越為激烈，越爭越是火氣上冒，何仙姑、韓湘子、藍采和等勸也勸不住。爭到后來，相互間竟動去手來。推搡中，漢鐘離一個踉蹌，撞到曹國舅的朝板上，腳上所穿的草鞋有一只竟晃晃悠悠地落下云端，掉在長江口的水域里。仙鞋入江，流水受阻，泥沙淤積，天長日久便淤積成了崇明島。多少年了，難怪人們一直把崇明島的地形形象地比喻成為一只草鞋。

 玄奘曬經(jīng)書之說。

     據(jù)稱唐玄奘歷盡千辛萬苦從西天取經(jīng)回來，到達通天河邊時，因為所騎的白馬行走久了，有點力不從心，故而一個馬失前蹄。這一來可不打緊，把上面所載的經(jīng)書全部打翻掉落在地。玄奘見狀手忙腳亂地去搶時，正巧一陣大風(fēng)猛地括將過來，其中的一本經(jīng)書竟給吹入河中。玄奘心急如焚，欲上去搶撈時，這經(jīng)書已被湍急的江水帶走。通天河水流啊流，流啊流，流到了金沙江，流到了三峽，流到了長江的入?？?。玄奘在江邊哭得差點昏死過去。大概是佛祖起了憐憫之心，不忍讓玄奘費盡心血吃盡萬苦的經(jīng)書消逝在茫茫東海里，于是就在長江入?？趯⑺袅讼聛怼Ｔ⒓闹鹱婀饷飨蛏普嬷B的經(jīng)書，演變成了崇尚光明的江口明珠崇明島。

   陸沉島浮之說。

    20世紀40年代，民族學(xué)家陳志良先生收集到幾個沉城的傳說，其中有一個是關(guān)于崇明的，情節(jié)如下：從前東京城里有個孝子，母子倆相依為命，他非常孝順自己的母親。有一晚，他夢見一個仙人對他說：“這個城快要沉沒了！你如果哪天見到城隍廟前石獅子的眼睛里出了血，哪天此城就會馬上沉沒，趕快馱了你的母親逃走！”孝子聽后深信不疑，便每日在天未亮之前,先到城隍廟前看看石獅子眼睛有沒有出血。一連好幾天，天天碰到一個殺豬攤的主人。殺豬的奇怪他的行為，再三盤問后,明白了那孝子的原委。他想開開那孝子的玩笑,于是在第二天大清早，殺豬的屠夫把手上染著的鮮紅的豬血,趁那孝子未到之時,預(yù)先涂抹了獅子的眼睛。待到孝子一到，看見石獅子的眼睛今天真的出了血，心中大慌,馬上回家馱了老母就逃。他的前足剛跨出門戶,后面的土地已淪而為湖了。于是那東京城就沉沒而為湖，而長江口卻漸漸地汆起了崇明島。

    還有更為離奇的說法。

   相傳在公元前505年的時候，亦即是春秋時期吳王闔閭在位十年之際，有夷人入侵吳國東部。闔閭聞聽后大吃一驚，便親率大軍前往御敵。夷人得知消息后不敢戀戰(zhàn)，匆匆逃入海中的沙洲上。闔閭見狀，亦帶著部隊駐扎在另一個沙洲上，欲與夷人決一死戰(zhàn)。誰料想這時正是春末夏初之際，海面突然風(fēng)急浪高，后續(xù)的糧草一時無法接應(yīng)。眼見得眾士兵要餓肚皮，闔閭急得焚香禱天保佑。這一求，竟求來無數(shù)金黃色的魚類圍島。闔閭心下大喜，差人捕捉為食。但夷人所據(jù)的那個沙洲，卻一條魚也捕捉不到。他們餓得沒辦法，只好向吳王獻寶投降。闔閭就把魚腸、魚頭給他們果腹。班師之后，闔閭想起這些金黃色的救命魚兒腦中有細小的石子，就把此魚喚作石首魚。可以想象的是，在石首魚出沒（后來人稱為黃花魚）之處的兩個沙洲，不是崇明島早先的東西沙又是哪里？只不過那時還處于公元前500多年的時候，地廣人稀，雖有沙洲現(xiàn)海，卻尚未有人上去定居墾殖罷了。若此說成立的話，崇明的歷史豈非要提前許多，有2500多年？

  其實,無論是紫蜃吐氣涌沙洲也好，木筏沉江聚沙洲也好，草鞋掉落現(xiàn)沙洲也好，經(jīng)書漂流變沙洲也好，陸沉為湖氽起沙洲也好，還是吳王闔閭與夷人刀戎相見在沙洲也好，這些民間傳說所述的無非是滄海桑田的神奇，江河行地的偉力。

     撇開這些傳說, 關(guān)于崇明島的成形，說得最為貼切、最符合實際的，應(yīng)該是明代隆慶辛未進士，婁縣（今太倉）人管志道曾經(jīng)寫過的一段話。他寫道：“余因遐想，《禹貢》山河如舊，此洲（指崇明）何以至唐方顯也，蓋大禹導(dǎo)漢入江，導(dǎo)江入海，萬斛黃沙，隨流東下，傾入尾閭。一日兩潮御之，久必積成沙洲?！笨梢姡缑鲘u的形成，是因長江中下游泥沙的下曳，在入海口受大潮的頂托，日積月累而成的。

  崇明,一個大江偉力壘就的杰作;一個東海激情孕育的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