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一個鎮(zhèn)紙石印章。印章必須要蓋個章,才能看清楚細節(jié)。好在這幾個字不怎么難認,只有一個字比較少見冷僻字形。我先用WORD做個鏡像: 【印1】就是「咸可」二字。「咸」很好認,「可」的字形很冷僻,僅僅見于宋人編撰的古文字字書中,屬于不怎么通行的【傳抄古文】:也就是非標準小篆,來源宋代一些金石古物上的文字,可能是籀篆,可能是戰(zhàn)國六國古文: 引自:傳抄古文字編(綫裝書局),中冊,頁478 「可」字形原始出處是宋人杜從古編的《集篆古文韻?!罚ň?,頁26): 《宛委別藏》十九冊,清代抄本,1935年商務(wù)印書館依故宮博物院藏本影印。) 一些相似的篆刻「可」字: 可泉 可以長存: 【印2】就是人名「石定烈印」四個字,是小篆之繆篆,比較好認:雖然這個是一個私印,但是我們可以大膽猜一下,來看石頭上的漢字:《恩制賜食于麗正殿書院宴賦得林字》就是張說寫的一首應(yīng)景馬屁詩。 這兩句詩兩句是互文修辭,「東壁圖書——西園翰墨」對舉: 東壁圖書府,西園翰墨林。
二十八星宿「斗牛女虛危室壁」中的「東壁宿」?!笘|壁」主天下文章,圖書府就是皇家圖書館。
「東壁圖書,西園翰墨」是文人雅士心目中理想的「高逼格」場所。那么這個印章上的「咸可」二字就很好解釋了,張說是唐代十二家之首,外加「李、杜」,一共十四家。 明代「后七子」之一,與王世貞齊名的文人謝榛,在《四溟詩話》中曾言: 一日,因談初唐盛唐十二家詩集,并李杜二家,孰可專為楷范?或云沈宋,或云李杜,或云王孟。 予默然久之,曰:歷觀十四家所作,咸可為法。 當(dāng)選其諸集中之最佳者,錄成一帙,熟讀之以奪神氣,歌詠之以求聲調(diào),玩味之以衰精華。得此三要,則造乎渾淪,不必塑謫仙而畫少陵也。夫萬物一我也,千古一心也,易駁而為純,去濁而歸清,使李杜諸公復(fù)起,孰以予為可教也。 印章上的「咸可」的意思,就是寫詩要「力追唐人」,以「唐人為法」,只要是十四家任何一個,都可以為師,也就是「咸可為法」?!赶獭咕褪侨康囊馑迹弧赶炭伞谷靠梢?。明代的「前、后七子」是提倡「古文運動」的,他們的名言是:「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秦漢以后無文矣,大歷以后書勿讀。」(具體不多談,可參考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xué)史》) 我只能憑上面的文字,推測到這個程度,再過多聯(lián)想,也是無憑無據(jù)的胡說八道。 那么,刻這個這句詩的「任霞」是誰呢?「石定烈」又是誰呢?畫家任伯年有個女兒任霞,也善于作畫,但1920年就死了,而20世紀的「己巳年」是:1929-1989。所以,不可能是她。 印章材料是玉石還是什么石頭,印章材質(zhì)我也不懂,反正不像是好材質(zhì)。 不過印章上幾個字:【石定烈、咸可】處理得算中規(guī)中矩。 但是,從任霞刻寫的那幾個字的看,顯示她很業(yè)余。 這枚鎮(zhèn)紙印,沒什么原始古樸的美感,相反,有些許粗糙低劣的氣息。 特別是任霞刻的一句詩和落款那幾個字,簡直就是失敗中的失敗。 所以,這就是一個私印,「石定烈」是默默無聞的路人甲,任霞可能是廣大的文藝女青年中的一個路人乙。(當(dāng)然,不排除我孤陋寡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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