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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花貓

 花開花落xsl6ht 2018-02-13


 

新年,凌晨,天剛蒙蒙亮,清脆響亮的炮仗聲將我從酣睡中喚醒,隔著被子炮仗聲由遠及近灌入耳朵。孩子們覺得過年是一件很有歡喜的事,因為過年就有新衣服穿——還可以放炮仗——又有壓歲錢。大人們則沒那么歡喜了,因為過年是要花很多錢的——還要買年貨——沒人給自己錢也就算了還要給別人錢,總之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

  房門被人扣響,我側一側身慢慢把頭冒出被子,雖然醒來有一會了,但始終沒敢把頭冒出來,因為家里既沒空調又沒暖氣空氣顯得寒冷。不老實窩在窩里出去作甚。

  “起來!快起來!新年第一天早點起來給恁爺奶送餃子去。門外說話的是媽媽,她是性子急說話的速度也快。白皙的圓臉,盆骨大顯得有些肥胖,由于是個子高的原因,與體重相當?shù)娜苏驹谝黄鹨@得稍瘦。母親有個志向,那就是減肥,從六年前開始減,到至今體重不輕反重,不過還好的是——她的體重始終維持在一百四至一百六十斤之內。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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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起!說著坐起身,拿起身邊的衣服穿上。房間的窗簾是粉色的,這讓我一直認為我媽不想要我這個兒子,所以想把我當女兒來養(yǎng)。扯開窗簾,屋外地天色還灰蒙蒙的,躲在窗戶后依稀可窺見幾顆散星。

沾有泥濘的玻璃窗外有一道防盜窗,上面爬滿了葡萄藤,藤像老人的手一般枯皺,呈褐色。每逢夏天葡萄藤會開滿茂密的枝葉,遮密窗口將炎日拒之窗外,它還會產下一串串葡萄,紫溜溜的顏色、甜滋滋的味道美極了,窗邊掠過的鳥兒,都要折回與我爭搶。

  穿著放了許久的新衣服,我喜滋滋地來到廚房,媽媽正在用溫水淘豆芽,大灶上生著火,我坐在那往里加柴,有著新年味的火焰,夾著火星往外攢。

  媽媽百忙之中扭頭看我一眼,說。別把新衣服弄臟了。去,把臉洗洗。堂屋暖壺里有熱水,嫌熱廚房有涼水。她把淘好的豆芽呈進盤子,端著放入燒著的大鍋里。和以往一樣,早上別開井水!聽到了嗎?

聽到了,年年都一樣。壓歲錢也不漲漲。

洗完臉在把開門炮放了。

對于我媽媽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我很少早上洗臉,縱使是洗,也只是隨意應付地拿毛巾胡亂一抹。拽開附有年味地紅色大門,放眼四下顧盼片刻,沒有行人,不過噼噼啪啪傳來的炮仗聲,讓我知道都醒了——萬物復蘇。

從懷中掏出炮仗,點燃,遠遠拋去。

來到廚房門外,觀著里面。放炮的空檔,爸爸來了。他隨媽媽忙碌著,身上圍著紅圍裙,上面沾染上刮不去的油垢。他們穿的衣服還是去年的,色彩依舊如新——一直舍不得穿——沒被老鼠肯了去還真是萬幸。爸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對我和大姐二姐都嚴厲肅行,難茍言笑。對于媽媽他總擠眉弄眼,老不自重——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我去叫醒大姐二姐,他們住在一間房里。

送壓歲錢嘍。

把錢從門下面遞進來。說話的是二姐。

打開門不是更好拿嗎?我蹲下身子,伏地瞧了一瞧,果然有一道細小地縫隙。

這不是一樣給嗎。

算了,等著我來開門。是大姐的聲音。說著,腳步聲傳來,門開了。

壓歲錢呢?快給我。二姐用被子蒙著頭,手從里面伸出來,攤開。

錢還沒給。我是來教你們起床嘞。

飯菜端上桌子,沒有幾道菜,主食是餃子。

我們圍桌坐下,我屁股下面是張矮凳子,大姐坐在我右手邊,媽媽爸爸以此類推。斜身窺見二姐正在穿衣服,動作慢得像頭老牛。

羔兒!這算是我的乳名,意思同寶貝,被母親叫了半輩子尚不知道是哪兒。吃吧,吃完給你爺送餃子去。媽媽坐在那手里端著餃子。

我往嘴里嘬一口餃子餡,皮留在碗里。

抬了一抬眼皮,道:知道了。不知道今年的壓歲錢是多少?去年就給我十塊!炮仗錢都不夠。

除你爺爺跟我給你的,今年收到的壓歲錢都交上來。爸爸的話雖然有點淡,但是語氣中卻有命令的意思。我瞥著他頭上不長的頭發(fā),昨天才洗過的頭,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越發(fā)黑亮,皮膚稍有松弛,青春還留在臉上——因為他是我爸,所以話稍有委婉,說白了,也就是痘坑、痘印。

我不要,這是我的壓歲錢。聽到父親這么說心中開始不平衡,過年沒有壓歲錢,哪過年還有年味嗎?!過年你爸也就是我爺爺不給你壓歲錢,也不能怨我啊。

什么不要,人家給你的錢都是我給人家孩子的。爸爸說的有情有理,我實在無可反駁。

你爸也是為了這個家。那時候我還小,媽媽說的我還不懂。你今年的學費、零花錢、資料錢要用的一大推這些遠遠不夠。

我無力搭腔,不忿地扒著餃子。

我的壓歲錢也交上去吧。說話的是二姐,她端著臉盆快步攜風地走來。

爸爸睨了女兒一眼,道:你不用交,自己拿著。

二姐應了一聲,洗臉去了。

為什么二姐就不用交?偏心,你偏心。

你存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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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著不滿出門,手里托著托盤——上面放著餃子和兩個綴著紅棗的饅頭,棗下面墊著雕過得面花,模樣像挺立的乳房。一拐彎,進了一條闃靜的小路,隨著走動碗里的餃子不停地晃啊晃,像躺搖籃里的嬰兒。路的一邊是紅磚樓,另一邊是木柴堆,那不起眼的一角盡蹲著一只花貓,褐色的耳朵,身體呈黃色,雪白的脖頸連著肚皮,雪似的香腮襯著彤彤的紅鼻子,桀驁的胡須扎在兩側,眼珠如琥珀般看著你。忽然,我有同病相憐的感覺,它也是父母不疼舅舅不愛,拂袖奪門而出的孩子吧——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走近它,俯身與它對視著??粗胫袧M滿的餃子,伸手捏了一個,擲于它。向我說聲謝謝后它方才趴哪啃食,吃完后它仰頭看著我,嘴里連連叫好吃——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從未覺得媽媽做的飯有多么好吃。它搖了搖身子開始在我身邊踱步,不停的向我討要餃子,真拿你沒辦法。

捏一個餃子伸去,它歡滋滋地小口啃食著。驟然一霎,我戀愛了,看著它毛茸茸的臉,小小的口,慵懶的碎步,心像春天的葉子在歡快的跳舞——不滿也隨著白云飄散。

你要在這等著我,一會我就回來。

撫了一撫它的腦袋。它抬起頭翻弄著眼睛,吐出小舌頭拭去嘴邊啃食留下的殘渣。

走上一道高坡,還依稀能望見它單薄的身子。把餃子倒進奶奶的大碗里,手里攥緊可憐的壓歲錢,大步匆匆地往回趕

托盤垂在腿畔,方才它蹲過的地方,已空空如也,擰眉四下尋覓,希望它躲在難尋的一角,露出腦袋偷笑,將它攬進懷里偕同回家,一生不棄。傻瓜。

魂不守舍得回到家,來到廚房,錢與托盤一并交給忙著收拾碗筷的媽媽。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將門反鎖。不知不覺你亦長大了,開始有小秘密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還記得嗎?不知為何,開始焦急地在房間踱來踱去,二姐前來叩門也斗膽不應了,跟小伙伴定好的事——索性言不踐行,爽約,蟄在家里大門不邁。

醒的時候是七點,天色已黑,廚房的灶還是冷的。

晌午吃過飯,家無瑣事,外面寒氣透入骨髓,坐在家中雙腳發(fā)僵,干脆披上被子睡回籠覺。母女三在看電視,父親出門尚未回來——可能在小賣鋪打麻將——大人們都好這口。

是夜,冷風呼嘯,星星散布著,仰望煙花八方奮起。我佇立在自家院中,四周響起炮仗聲——由輕及重。

遠處的煙花一朵朵綻放——看的人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昂起頭望了一望——一望便是難忘——煙花由昭光燦爛漸轉黯然,一束又一束煙花在空中開放,綻開五彩繽紛的花瓣——剎那無了顏色,散了芬芳。美麗的東西總是難以挽留,如果青春可以打包的話,我愿意將它放進冰箱保保鮮。

煙花誘出思念,在院中踱步得我無暇欣賞煙花,我不敢拉下眼皮——眼里一黑就全是它身影,揮不去,抹不去,刮不去。

它中午吃飯了嗎?吃的什么?現(xiàn)在在哪?夜里它冷不冷?少年的心里藏著它,稚嫩的腦袋里想著它。

媽媽出門去尋爸爸回家——可我怎么尋它,回來的時候爸爸夾著一條煙——是給客人抽的,從未見過爸爸抽煙。

兩人偕行走來,爸是個光頭個子要矮媽一頭,圓臉臥蠶眉。

站著干嘛哪?不冷嗎。父親問我。

不冷。

不冷啥呀,快點回屋去。一會吃飯。父親皺著眉頭,往堂屋指著讓我回屋去。

我聽從父親的話回去了。父母在廚房忙活——有他們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倆姐在看電視,而我則在發(fā)呆。我是戀愛了嗎?怎么滿腦子都是它。沒來由的腦海里浮現(xiàn)喜歡過的女孩子——不勝枚舉。

吃過晚飯陪父母看了會電視便回房睡了。

人靜闌珊,被一聲輕微地叫聲驚醒,用棉被將我的整個身體都裹了起來,頭被緊緊掩在下面——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細長的聲響再次響起,心悸的蜷縮起身子,聽覺、觸覺、感覺都變得異常敏銳,一點風吹草動都仿佛雷聲慣耳。

我想窗外是一片寂靜吧,無風,燈火已盡,月亮被黑云遮掩,星星越發(fā)明亮。窗外的腳步聲一點點進了,是那么輕微、小心,因為緊張額頭逐漸沁出汗水,瘦削的脊背忽然有了涼意。聽清了——是貓在窗外聲聲輕啼著。

傳說中有一只老貓,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出來抓那些貪玩未眠的小孩來吃。它有三雙眼睛,有三尺高——立起足有七尺,胡須長如垂柳條,能咧到耳朵的嘴巴,最可怕的是一雙西瓜似的大眼睛——閃動著綠幽幽的寒光。

有的甚至吸食強壯男人的精血,可是我跟強壯搭不著邊啊,一張臉割不下四兩肉來。除了個子高了,點別的一無是處。

逐漸冷靜下來后方想,是不是它?是它來找我了嗎!打開臥室的燈,下床悄悄走近窗口,莫名的情緒涌上心口——說是開心還夾雜著心悸與對未知事物的好奇,緩緩向窗簾伸出手。著著薄衣服手指開始冰涼。拉開,窗外一片漆黑,玻璃上映著自己的一半身體,靠窗的一道矮墻上有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是它,我撲在玻璃上不懼玻璃的冰,脈脈地凝注它,眼眶里不覺噙了淚。它沁著頭,優(yōu)雅地走來——像一朵梅花不懼寒冷,我聽見了——它一遍又一遍地換著我的名字:思祥、思祥、思祥······

它自墻頭躍入防盜窗里,鐵質的防盜窗上涂著黑漆,與窗戶的距離相距三十公分。它把額頭抵向我隔著玻璃摩挲著,溫度慢慢透過了玻璃——我感覺渾身忽然變得火熱。

你去哪兒了?

你是來特地找我的嗎?

伸手拉開窗戶,寒氣迎面撲來。手撫著它泛著涼意的腦袋,憐愛的用大拇指按著撫了一撫它的眉頭——它的小腦袋偎入我的手掌中——慢慢摩挲。

我微笑著凝注它,展顏道:外面冷進屋來吧,咱們也好席地徹夜長談。說著,伸手去抱它。

你怎躲了?不想進來嗎。我說,它測了一側身躲開我伸去的手,忽然矯健地從窗口跳了下去——窗口并不高??粗纳碛皾u漸遠了,我嘎聲道:你要去哪?

黑夜吞沒它的身體,頭也不曾回過。

  原以為不會再見了,可是那個下午我們不期而遇——難以釋懷。

那是一個美麗的下午,我自街上回來,背著紅色的背包。

一條平坦的小路——路以南盡是房屋,以北是一片綠田。

快到我家門口時,它忽然從田地里出來,一面蹣跚走著,一面沁著頭打著噴嚏。我忽驚忽喜,又驚又喜。

看著它現(xiàn)在的樣子,我驟然紅了眼眶,噙著淚道:你是怎地了?是誰把你弄成這般模樣的!

我蹲下身子欲伸手去觸它的臉——像以前一樣摩挲它的臉,把臉偎入我的手掌。

它一面退卻,一面露出獠牙死死盯著我,它眼中的怨恨使我心中隱隱作痛。我擰著眉淚漫出眼眶,道:是我啊!你忘了嗎?

它瘦了——變得那么孱弱,好似一陣都能將它吹倒在地,身上的毛沾滿了污垢,桀驁的胡須不知被誰拔了去;

我瞬亦不瞬得看著它,試著問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點吃得好不好?它默然盯了我半晌,像是在想我是誰?

我一面對它說等著我,一面飛也似的跑回家。

回來的時候,手里還攥著白饅頭,可它已經不在哪了。你去哪了?地方遠不遠?

風呼嘯著掠過安靜的麥田——襲向我,攫去我噙在眼眶中的熱淚——走了——去了一個我去不了的地方。

落寞地轉過身,背對著一片余暉。余暉把少年的背影修飾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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