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獸性各走半邊——智者們的幸福路》系列之四十四

 通過上一章，我們知道了在氏族公社生活的人們在新石器中期以前是遵循平等、自愿、互助原則生活的。由于這種生活長達上百萬年，所以平等、自愿、互助三大原則被刻入人類的DNA，存在了人類的遺傳記憶當中，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無論是世俗還是宗教的理想社會都是以這種記憶為基礎，加上或多或少的美化和想象的產品。

新石器中晚期，隨著犁、輪子、風帆、金屬等等技術發(fā)明，人類的生產效率提高，有了剩余財富積累，人類不平等現象在世界各地出現，由于技術傳播的速度快慢不一，所以西亞地區(qū)在大約8千年前就開始了階層分化，而中國的階層分化要晚1——2千年左右才開始。

隨著財富的增多，人類獸性也隨之展現的淋漓盡致。一些沒有能力發(fā)明新技術，甚至不能學會新技術，但又覬覦別人財富的人就會組織起其族人或占據資源（水，礦山，交通要道等）索取費用，或者干脆綁架有技術的人為他們干活，最暴力的就直接將家有余糧的人家殺死，將人家的財富、有生殖能力的女人占為己有。由于這種獸性方法比發(fā)明技術，辛勤工作的方法在積累財富上更為有效，快速，就日益為世界各地各族人們效仿，戰(zhàn)爭的規(guī)模也越來愈大。為掠奪，也為防御，部落，部落聯盟，第次出現，最后人類走進了國家形態(tài)。這個形態(tài)在史學界被成為文明時代，一個暴力橫行的時代被稱為文明時代確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文明一詞在英文、德文中分別是：Civlization和Zivilisation,實際上都來源于拉丁語的civis,是城市，公民的意思，這些都與城邦國家有關，與中文的意義有些差別）

相比較新石器時期不斷出現的革命性新技術，人類從進入文明時代到大航海之間超過五千年的歷史中新技術乏善可陳，哪怕希臘人赫倫發(fā)現了蒸汽的動能，也只能用來做個蒸汽球聽聽響（一說用來給神廟開門）。之所以會這樣是由于占據統治地位的集團可以用最簡單的暴力手段占據更多的人口、土地和其它資源，根本對提高技術沒有什么興趣，同時由于這些統治集團本身只擅長于用暴力解決問題，也沒有能力發(fā)展技術。從蘇美爾城邦國家開始，整個歐亞大陸各種王國、帝國層出不窮，前仆后繼，有些甚至極為龐大，比如前面說過的埃及王國、赫梯帝國、亞述、羅馬帝國、波斯帝國、秦漢帝國、唐帝國、蒙古帝國等等。

這些統治集團因為暴力的簡單有效而壯大，同時又因為簡單粗暴而滅亡。因為它們都是靠簡單的資源疊加擴張的，當這種領土的擴張到達技術支撐的極限時，就不得不停下來。一般來說，這種極限一定是后勤供應達到了當時運輸能力的最盡頭。秦始皇當年為了在陰山附近與匈奴作戰(zhàn)，從現在的河北向前線供應軍糧，因為運輸人員，牛馬都需要食用，平均運輸三十鐘糧食只有一鐘糧食能達到目的地夠供應軍隊（出自《中國古代軍事后勤史》）所以秦帝國的北方邊界只能保持在秦長城一線，也就是現在的寧夏固原（北地郡）經陰山到北京一線。在南方，因為路途遙遠，后勤供應不上，數次征討嶺南失敗，直到修好靈渠，運輸軍用物資與糧食的船能夠從湘水流域通過水閘逐步提升翻越南嶺進入漓水流域，才最終完成對嶺南地區(qū)的征服。

 漢帝國軍隊在西域實行屯田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如果從河西走廊往西域供應軍糧，估計糧車到了也是空的了。所以你注意古代軍隊打仗很多都要取食于敵，因為古代運輸能力很差，很難滿足大部隊的需要，只有在當地找食。如果碰到敵手閉城堅守，同時堅壁清野，將糧食燒掉，侵略部隊就很難挺幾天了。所以從這個觀點來看中國的歷史記載，很多戰(zhàn)役的人數都有夸大之嫌疑，動不動出動數十萬人，上百萬人，按照當時的后勤供應能力，那些戰(zhàn)士大概要能從風中吸取營養(yǎng)才能活下來，別說戰(zhàn)斗了。

羅馬帝國雖然控制整個地中海，但南邊達到撒哈拉沙漠邊緣，北邊打到萊茵河畔，西北邊占據了半個大不列顛島以后也打不動了，因為離羅馬太遠了，后勤供應不上，當地的經濟又太落后，無法就地取食，就只能停下來了。

這些龐大帝國一旦停止擴張，就意味著不能獲得新的人口、土地和資源。另一方面，需要供養(yǎng)的貴族、官員、士兵人數還會越來越多。這些貴族、官員、士兵的消耗都要由已經占領地區(qū)的底層人群負擔，所以底層人群受到的盤剝就越來越重，社會階層人口不斷往極端貧窮與極端富裕兩端流動，形成一個不對稱的啞鈴狀階層分布，聯系兩端的中產階級越來越少。統治時間越長，上層統治集團人數愈多，而且獸性強烈，又沒有新的技術提高生產效率來產生更多的財富滿足越來愈多的欲望，就只有不斷加重對下層人群的盤剝，最后兩邊的啞鈴越來越大，一邊是窮兇極欲地奢侈，另一邊是極度地貧窮，而且極度貧窮的人數要遠遠大于極端富裕人口，社會兩端的比例越發(fā)不對稱，中間階層細若懸絲，一旦有外界或內部的些許變化，整個社會就土崩瓦解，貧困端大頭迅疾吞噬統治端小頭，通過屠殺使社會均質化，社會結構重新平衡。

這個時候，另一批強人出于同樣的獸性目的，又會出來做同樣的事，新的帝國又會建立，經過擴張、停滯同樣程序，最后帝國又會處于危險的啞鈴狀階層分布，再崩潰，再建立帝國，這就是中國說書人所說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根本原因，中外一樣雷同。人類的歷史就是這樣周而復始地走了五千多年，直到大航海，啟蒙運動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