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勻紫菊叢叢色，風(fēng)弄紅蕉葉葉聲。

北畔是山南畔海，只堪圖畫不堪行。

[注釋]  勻：均勻。紅蕉：美人蕉?？埃耗埽艹惺?。

福州這個地方，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中間一條閩江穿過，并從此入海。晚唐詩人杜荀鶴的這首《閩中秋思》告訴我們，從一千多年前的唐代至今，這個地理格局并無多大變化。但我們要知道，古時候的福州城，最南邊才延伸到南門、于山一帶，遠(yuǎn)遠(yuǎn)沒有擴(kuò)展到江邊，更談不上向閩江南岸拓展。所以古時候的福州盆地，大面積的是水鄉(xiāng)村野。

了解了這個地理環(huán)境，再來讀上面這首絕句，就覺得完全真實(shí)可信了。前兩句從微觀上寫景：深秋時節(jié)，細(xì)雨點(diǎn)點(diǎn)，雨滴均勻地打在叢叢菊花之上，晶瑩如珠；美人蕉的片片青葉，在秋風(fēng)中搖曳，發(fā)出逗人的聲響。一個“弄”字，即有逗人之趣。“紫菊”和“紅蕉”，都是具有地方特色的植物，詩人選取它們?nèi)朐?，恰恰證明了詩中傳達(dá)信息的真實(shí)，也可說明詩人觀察的細(xì)致。后兩句從宏觀上寫詩人對福州的印象和感受：福州這個地方，北邊靠山南邊臨海，中間很是空闊，遠(yuǎn)水近山相搭配，真是一幅天然的美麗圖畫，但若是真的長途跋涉來福州走一走，那還是難以承當(dāng)?shù)?。對于“不堪行”，通常就是這樣理解，認(rèn)為是指福州通往外界的道路極其艱難。實(shí)際上，“不堪行”也指福州范圍內(nèi)，從“北畔”的山到“南畔”的海，走起來談何容易。而詩人感到“不堪行”，更有其心理原因——作為旅居他鄉(xiāng)之人，最怕的就是路途的遙遠(yuǎn)和艱難。

杜荀鶴（846年—904年），晚唐詩人，字彥之，安徽池州人，唐大順二年（891年）進(jìn)士，終任梁翰林學(xué)士，著有《唐風(fēng)集》。杜荀鶴出身于中下層社會，身處戰(zhàn)亂，熱衷功名，四方游宦，仕途坎坷，死前曾擔(dān)任五代梁太祖的翰林學(xué)士。他的詩語言通俗、風(fēng)格清新，后人稱“杜荀鶴體”。他的部分作品能夠反映唐末軍閥混戰(zhàn)局面下的社會矛盾和人民的悲慘遭遇，當(dāng)時即有詩名。他游歷過安徽、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廣西、江蘇、河南、河北、陜西、四川等地，留下了大量交游詩。唐代的時候，福州已經(jīng)被稱為“福州”了，因福州西北有座福山而名。杜荀鶴筆下的“閩中”，指的也就是福州。他的以“閩中”為題的詩作還有《閩中別所知》：“觸目生歸思，那堪路七千。臘中離此地，馬上見明年?？ひ叵角桑讶赵缕?。自疑雙鬢雪，不似到南天。”

如今，城市建筑漸漸填滿福州盆地，交通發(fā)達(dá)，“不堪行”的問題早就解決了。但是，城市文明是一柄雙刃劍，各個方面的發(fā)展都有個平衡、和諧的問題，我們希望我們的城市“既堪圖畫又堪行”，而不要走向“只堪出行不堪畫”的極端。

生活在樓房森林里的忙碌的人們，借助杜荀鶴的詩句，或許可以體味一下這里曾經(jīng)擁有的鄉(xiāng)野景色的妙趣，讓自己想象的翅膀飛越城市的上空。

那堪望斷他鄉(xiāng)目

——周樸《登福州南澗寺》

我們已經(jīng)知道，福州北面群山環(huán)繞，南面一條閩江橫穿而過，沖向大海。這就是晚唐詩人周樸在《登福州南澗寺》所寫的“萬里重山繞福州，南橫一道見溪流”。這句詩出手不凡，有氣勢，稱得上是以福州地理環(huán)境入詩的名句。如果把福州北面的群山比作一張弓的弓背，那么，閩江就是它的弓弦。

福州南澗寺，在烏山支麓天皇嶺，南朝梁中大通六年（534年），由居士蘇清的住宅改建而成。唐末，閩王在此建天王殿，號南澗護(hù)國天王，寺依憑于澗旁，習(xí)慣上仍稱為“南澗寺”。如今，此寺早已在歷史的煙塵中湮滅。

周樸（？—878年），字太樸，又字見素，浙江吳興人（有人說他是福州長樂人，只是一家之言），是晚唐頗有名氣的詩人，但關(guān)于他生平的記載并不多，搞不清楚他生于何年，只知道他死于唐僖宗乾符五年。他曾隱居嵩山，與知名詩僧貫休等人交往密切。與杜荀鶴相反，周樸無功名之念。貫休曾經(jīng)寫過一首詩《途中逢周樸》，感嘆周樸的為人和遭遇：“東西南北路，相遇共興哀。世濁無知己，子從何處來。菊衰芳草在，程遠(yuǎn)宿煙開。倘遇中興主，還應(yīng)不用媒。”

在人生的最后歲月，周樸為躲避戰(zhàn)亂，寄居在福州神光寺，與寺僧靈觀、侯官縣令薛逢等人相交。黃巢攻取福州的時候，試圖起用周樸，周樸推辭說：“我為處士，尚不屈無子，安能從賊？”于是被殺。黃巢起義軍攻取福州的時間是878年冬，因而可以說周樸也是死于這一年冬。他的詩很講究雕琢，往往詩篇還沒完全修飾好，就已流傳在外?！?/span>全唐詩》存其詩一卷，后人將他的作品輯成《周太樸集》。周樸《登福州南澗寺》全詩如下：

萬里重山繞福州，南橫一道見溪流。

天邊飛鳥東西沒，塵里行人早晚休。

曉日青山當(dāng)大海，連云古塹對高樓。

那堪望斷他鄉(xiāng)目，只此蕭騷自白頭。

[注釋]  沒：出沒。塵里：塵世間。當(dāng)：面對。塹：壕溝，象征路途上的障礙。那：同“哪”。白頭：愁得白了頭，這是一種夸張寫法。

在周樸筆下，福州群山環(huán)繞、一江橫流，飛鳥在天邊飛來飛去，行人早出晚歸辛勤地勞作。按說這是一個充滿著生氣的地方，但由于詩人是躲避戰(zhàn)亂，客居他鄉(xiāng)，所以每當(dāng)太陽從青山對面的大海上升起，詩人憑吊起古代壕溝的遺跡來，不免思鄉(xiāng)之情驟然而生，望眼欲穿——天邊飛鳥終究要?dú)w巢，路上行人終究要回家休息，而自己卻遠(yuǎn)離故鄉(xiāng)，有家難回。由此平添幾分憂愁，乃至于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蕭瑟。 

輕帆數(shù)點(diǎn)千峰碧

——徐夤《回文詩》

輕帆數(shù)點(diǎn)千峰碧，水接云山四望遙。

晴日海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泉當(dāng)檻，小徑松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浦遠(yuǎn)，傾山雪浪暗隨潮。

[注釋]  靄靄：原形容濃云，這里指紅色濃重。迢迢：形容遙遠(yuǎn)。石眼：石堆之間的穴隙。徑：路。

這是唐末詩人徐夤（音yin，陽平）的《回文詩》。徐夤（約860年—929年），字昭夢，福建莆田人，與黃滔為同鄉(xiāng)摯友。唐昭宗乾寧元年（894年）中進(jìn)士，后梁開平元年（907年）再試進(jìn)士，中第一名，獲賜“錦繡堆”雅號，是福建歷史上第一個狀元。徐夤仕途不得志，但能詩擅賦，他的《人生幾何賦》等多篇賦作，影響很大，梁太祖曾指責(zé)《人生幾何賦》中的“一皇五帝，不死何歸”句（有的版本作“秦皇漢武，不死何歸”，大概是后人改的），要他改寫，徐寅回答說“臣寧無官，賦不可改”，于是被梁太祖削去名籍，打發(fā)回老家。王審知曾請他出任掌書記，但時間不長，晚年回歸莆田延壽溪養(yǎng)老。著有《探龍》《釣磯》等詩文集。

回文詩是一種可以順著讀也可以倒著讀的詩體，可以顯示詩人的聰明才智，在唐代就很流行。比如，陸龜蒙有《回文》詩：“靜煙臨碧樹，殘雪背晴樓。冷天侵極戍，寒月對行舟。”皮日休有《奉和魯望曉起回文》詩：“孤煙曉起初原曲，碎樹微分半浪中。湖后釣筒移夜雨，竹傍眠幾側(cè)晨風(fēng)。圖梅帶潤輕沾墨，畫蘚經(jīng)蒸半失紅。無事有杯持永日，共君惟好隱墻東?！边€有很多詩人寫過回文詩。

回文詩以寫景或者詠物為主，最大特點(diǎn)是意思相同，意境相近。關(guān)鍵在于每一句中間的那個字，這個字一般是名詞或動詞，左右相鄰的字則用來形容或修飾它。我們看徐夤這首回文詩，倒過來讀就是：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yuǎn)浦漁舟釣月明。

橋?qū)λ麻T松徑小，檻當(dāng)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海日晴。

遙望四山云接水，碧峰千點(diǎn)數(shù)帆輕。

這樣倒過來讀，意思同樣完整，有意境，而且不失韻。這是描寫福州風(fēng)光的詩，從詩中可以看出，徐夤對福州很熟悉，山川、云天、寺院、橋樹、漁舟等，隨手拈來而構(gòu)思精巧，在詩中構(gòu)成一幅福州風(fēng)光的寫意圖。正是：順逆吟來皆是詩，閩都更宜兩面看。

回文詩并不是那么好寫的，有的人寫的回文詩，順著讀還不錯，倒著讀往往意思牽強(qiáng)，與他們的非回文詩相比，水平似乎大打折扣。而徐夤的回文詩，不論順讀還是倒讀，都是那么自然曉暢，歷來受人稱道。有人評價說：“《全唐詩》中回文詩不少，最好的莫過于徐夤的二首，讀來無一字覺得牽強(qiáng)。”徐夤的另一首回文詩《闕題》，是抒情的，雖然跟福州沒什么關(guān)系，但不妨錄在這里，供參照：

飛書一幅錦文回，恨寫深情寄雁來。

機(jī)上月殘香閣掩，樹梢煙澹綠窗開。

霏霏雨罷歌終曲，漠漠云深酒滿杯。

歸日幾人行問卜，徽音想望倚高臺。

這首詩大意寫的是少婦思夫。少婦收到一封書信，愛恨交加，又是歡喜又是憂心，唱唱歌又喝喝酒，不知“他”歸來的確切日期，時而“問卜”，時而倚著高臺眺望。一連串的動作，把人物心理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倒過來讀，則是少婦在家思夫心切，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最終盼來“一書飛”。

“榕城”二字入詩題

——翁承瓚《新豐市堤餞別》

在福州歷史上，王審知治閩是極其重要的一頁。這一段歷史，從唐朝末年開始，貫穿整個后梁，延續(xù)到后唐初年，前后30多年。從唐昭宗天復(fù)元年（901年）起，王審知在“子城”的基礎(chǔ)上先后擴(kuò)建了羅城和南北夾城，使福州真正成為閩國的都城。唐朝曾經(jīng)封他為瑯琊王（王審知祖籍山東瑯琊）；910年，梁太祖封他為閩王，人稱“開閩王”。

登庸樓上方停樂，新市堤邊又舉杯。

正是離情傷遠(yuǎn)別，忽聞臺旨許重來。

此身替與交親好，今日還將簡冊回。

爭得長房猶在世，縮教地近釣龍臺。

[注釋]  銜命：就是奉使命。冊封：冊立，封疆立王的儀式。新豐市堤：在福州臺江新街，當(dāng)時依閩江筑堤成市，是交通碼頭。餞別：擺酒宴送別。登庸樓：在福州城南門，現(xiàn)在的南門兜附近。臺旨：臺原來是指古代三公主政的機(jī)構(gòu)，舊稱宰相職位為臺席，旨是旨令，這里指宰相下了召令，令其返京，但準(zhǔn)許以后再來。交親：奉命入閩冊封，使唐朝與閩王關(guān)系通好。簡冊：指辦好冊封之后回執(zhí)的文書。縮：直。教：讓，使。釣龍臺：在福州大廟山，據(jù)說，漢時東越王余善，在山上釣得白龍，所以有“釣龍臺”之稱，這里借喻更加飛黃騰達(dá)的地方。

翁承瓚（859年—932年），字文堯，莆田人，唐昭宗乾寧三年（896年）進(jìn)士，任京兆府參軍。唐昭宗天復(fù)四年（904年），以右拾遺戶部員外郎的身份，奉詔冊封王審知為閩王（應(yīng)該是瑯琊王，人們習(xí)慣稱閩王）。后梁太祖冊封王審知為閩王，也是翁承瓚擔(dān)當(dāng)朝廷代表。翁承瓚晚年留在閩國擔(dān)任宰相，是王審知身邊的重臣。

這首詩的原題為《甲子歲，銜命到家，至榕城冊封，次日閩王降旌旗于新豐市堤餞別》，是翁承瓚完成冊封王審知為閩王的使命后，在臺江新豐市堤碼頭，出席閩王的餞別宴后所作，以詩記事。詩題中的“甲子歲”，就是公元904年，這一年閏四月唐朝又把天復(fù)年號改為天祐年號，即天祐元年。

詩中寫自己行色匆匆，登庸樓的娛樂應(yīng)酬剛結(jié)束，又在新豐市堤參加餞別宴，但朝廷要他趕快返京，只好懷著離情別緒啟程，還得將“簡冊”帶回。此詩證明，唐末福州大廟山新街一帶江水和沙渚交錯，船只縱橫，成為近水碼頭，商市也在堤邊漸興，碼頭上當(dāng)有營業(yè)性菜館或酒店。此詩同時也證明，福州別稱“榕城”始自唐末，并非－般人所述始于宋代張伯玉編戶植榕之后。

問郎出去幾時返

——民間歌謠《月光光》

月光光，照池塘，

騎竹馬，過洪塘。

洪塘水深不得渡，

小妹撐船來接郎。

問郎長，問郎短，

問郎出去幾時返？

[注釋]  竹馬：是指少年兒童所玩的把竹竿當(dāng)馬騎的游戲。洪塘：位于福州市西郊，閩江流到洪塘后分成南北兩支，南邊的叫烏龍江，北邊的叫白龍江，也被直接稱作閩江。

這是福州的一首民間歌謠，也是一首愛情詩。這首歌謠比較古老，據(jù)說在唐代末年就已有傳唱，而且，它繼承了先秦詩歌經(jīng)典《詩經(jīng)》（尤其是“風(fēng)”）和漢代樂府詩的傳統(tǒng)。它們都來自民間，反映著普通人的思想感情和社會生活?！对娊?jīng)》第一篇《關(guān)關(guān)雎鳩》也是歌唱愛情的，思無邪，詩歌自古以來就不忌諱歌唱愛情。

《月光光》這首歌謠，從“小妹”自稱和“問郎”的口吻上來看，顯然是農(nóng)家姑娘或漁家少女的熱戀心態(tài)和語言?！霸鹿夤?，照池塘”是起興句。起興就是先說其他事物來引出歌詠對象的一種手法，這種手法在《詩經(jīng)》里面有大量運(yùn)用，比如《詩經(jīng)》首篇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

小妹大概家住江邊，甚至有可能以船為家，不然怎么設(shè)想她自己“撐船”呢？小妹所愛的小伙，大概住得也不遠(yuǎn)，因?yàn)閷τ诿耖g戀愛的男女來說，他們的家如果相距甚遠(yuǎn)，是不容易有機(jī)會相愛的?！膀T竹馬，過洪塘”，兩人感情可能還是從小就有基礎(chǔ)的。有個“青梅竹馬”的成語，表示天真無邪、兩小無猜。這個成語出自李白《長干行》的詩句：“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李白詩寫的就是一位思夫心切的女子?！对鹿夤狻返呐魅斯幢卣娴尿T著竹馬來到洪塘，這里用“竹馬”的典故，表示她在來洪塘等候心上人的時候，心里回憶著兩人從前在一起相處的美好時光。然而，小伙長大成人，終究不能整天在家游手好閑，他需要出去謀生，或者操辦某些事情，總之，他出去了?！皢柪沙鋈讜r返？”這是這首歌謠所有情緒的凝聚，這一句解開了前面幾句的懸念。因?yàn)樾』锍鋈チ?，小妹才會心急火燎地來到洪塘，眼巴巴地在江邊盼望他歸來，甚至急得要撐船去接他。那時候，洪塘沒有橋梁，閩江兩岸靠渡船往來交通。

這首歌謠，字面上很通俗，也很樸素，似乎不用翻譯就能懂。然而，它卻可以有兩種讀法，兩種讀法的關(guān)鍵，在于對第一句“月光光，照池塘”的理解。一種讀法是把這句看作起興句，如上所述，“小妹”到江邊等候心上人就是實(shí)際的行動。另一種讀法是把這句看作實(shí)寫景物，寫?zhàn)嵉脑鹿庹赵诠媚锛议T前的池塘，姑娘面對池塘和月光，思念心上人。這樣讀下去，后面整個的就是虛擬的場景，寫這位姑娘的心思，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是心上人幾時歸來，她想象著自己如何去江邊迎候。也許有人會問，民間歌謠也能夠如此的以虛寫來表現(xiàn)人物思想感情嗎？我們只要再讀一讀漢樂府的《上邪》，就會理解這種寫法?！渡闲啊窐?gòu)思奇特，是典型的虛擬寫法：“上邪（耶）！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上天?。∥乙湍阆鄲?，愛情永不斷絕。除非是山?jīng)]有了山頭，江河都干涸了，冬天雷聲隆隆，夏天下起了大雪，天與地合到一起，我才會同你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