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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癌癥病人的兩周,讓我重新認識了…… I 關(guān)于生命

 成功是什么 2017-09-23


很喜歡的一首歌,送給勇敢的她們。


今天讀到可愛的賢二機器僧“撒嬌式”的一篇推文,“想不到,生病還有這么多的好處


“因為生病會幫助我們減少驕慢。病苦讓我們意識到自己內(nèi)心真實存在的脆弱、無奈,意識不到我們離不開他人的關(guān)愛和幫助,意識到我們的生命一路走來,并非只有靠著自己的打拼,而是仰仗無數(shù)人真誠相助的恩情。


由此,感恩之情油然而生?!?/span>


也由此,我不禁想到自己幾個月前的一次手術(shù)經(jīng)歷。


因為預約的是主任醫(yī)師,她收治的也都是重癥,所以我也就成了癌癥病房里的最無關(guān)痛癢的病人。在我的設(shè)想里,這里的氣氛應(yīng)該是死氣沉沉的,人們的表情應(yīng)該是愁云密布。


出乎我意料的是,隔壁床正在等待手術(shù)排期的初阿姨,每天悠哉游哉地到處溜達,她還下載了海量的電視劇,時不時地問我要不要一起追???


不久,加床來了另一位麗阿姨,時不時地就說,“要死了、要死了……”。初阿姨就一副俠義地“安慰”她,“神經(jīng)??!哪有那么好死!”偶爾還會掉掉眼淚的她,過了兩天后竟然也開始想著溜出去逛街。


因為其他病房的病友們時不時地來安慰她,后來才知道,有的人已經(jīng)癌癥擴散無法醫(yī)治了,有的人剛剛做完化療。


可是我明明記得,每個人踏進我們的病房時,都是那么的明媚,臉上掛著的都是那么平和的笑容,還有人會瞥一眼我的病床安慰我說,“小姑娘沒事的,9字頭上會有個坎兒,過了就好了。我啊,總覺得,時候到了,自己想不走都不行,時候還沒到,想走,那邊還不收你哩?!笔潞笪也胖溃呀?jīng)全身擴散,醫(yī)院已經(jīng)不收治了。


我一直覺得人類應(yīng)該是地球上最樂觀的生物。明明清楚地意識到我們正乘坐在終點站是死亡的直達高鐵上,卻還在車廂里或是慶祝,或是奮斗,或是相信著,盡管一路上酸甜苦辣,卻還是無比享受著生命,懷揣著希望。窗外,風光稍縱即逝。


對于生命本能的樂觀,足以讓我們忽略死亡的終將到來,掩蓋著那或有或無的恐懼。我一直納悶,這種抵消死亡的能量驅(qū)動力是什么?



等待手術(shù)的日子里,三個人偷吃點好吃的甜品,聊聊天,看個書,打個盹兒,我們笑稱是來度假的,只是時不時會被安排做各種術(shù)前檢查和準備。


很快,初阿姨就被安排了第一個手術(shù),她的老公和80歲的婆婆都從老家趕來了,4個小時的手術(shù),可是把婆婆急壞了。前一天,老婆婆還臉紅撲撲地,用余姚話請我們嗑瓜子,此刻,坐立不安地,一直問幾點了。好在,手術(shù)順利,回來的時候,初阿姨用僅剩的力氣給我們做了個OK的手勢,笑一笑,然后睡過去了。


我是第二個,爸爸媽媽哥哥都來了,在等待手術(shù)床來接的漫長時光里,還好帶了書,看到一個章節(jié)結(jié)束,正好手術(shù)床來接,我跳上手術(shù)床,帶上手術(shù)帽,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我要去做手術(shù)了。爸爸媽媽抿著眼淚,使勁地擠出微笑,說加油!一股淚水涌入眼眶,我知道我不是害怕手術(shù),而是心疼爸媽。我還是忍住了。但是,電梯門合上的一剎那,眼淚滑了下來。


手術(shù)結(jié)束回到病房,我覺得精神不錯,要和爸媽說話,他們趕緊讓我別說話休息,很快,傷口開始疼了。再醒來的時候,護工阿姨幫我擦身子,心疼地看著我說,“小姑娘,你受苦了?!彼奈⑿θ峄宋业男?,我至今還記得仿佛有道光打在她身上似的,溫煦如春的她是那么美。


術(shù)后的第一次下床是痛苦的,首先是根本起不來,下了地之后,一陣暈眩。第二次下床,使勁拖著自己的身子走到房門,回來的時候又是一陣冷汗。但是,慢慢地,隨著每次的下床,精氣神又開始慢慢聚集,也許,這就是“接地氣”的重要性。在媽媽的鼓勵下,我下床的時間越來越長,頻率越來越高,一直以為我已經(jīng)脫離父母可以獨立,卻發(fā)現(xiàn)又回到了初始,在媽媽的扶持下,一點點開始積聚走路的能量,直到越走越遠。


推遲了幾天手術(shù)的麗阿姨,最后還是在家人的陪伴下,去了自己的戰(zhàn)場。自此,病房里三個人“悠閑的度假時光”就結(jié)束了,每天只能干巴巴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寂靜。房間里,只有陪床的家人們忙前忙后。聽著家人們絮絮叨叨地聊各自家病號的情況,我這才意識到,也許我們對于生命的依戀,勇氣和樂觀正是來源于這些愛著我們、支持我們的至親摯友,甚至是那些給予我們微笑和鼓勵的陌生人。


我臨出院時,加床又來了一個阿姨,全家上上下下來了七八個人,將她擁進了病房,她一個人坐在病房上,親戚朋友們七嘴八舌地在張羅。等人退了后,那個阿姨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我真不知道為什么,查出來是癌癥后,我就沒有哭過,全是我的家人在哭,我就不停安慰大家不要哭?!闭f完,她獨自睡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


如今,我寫著這些文字,仿佛這些已經(jīng)離我遠去,卻又深深地刻在我的生命記憶里。人,應(yīng)該就是在記憶和遺忘中繼續(xù)不斷前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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