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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漢時期,金銀器逐漸發(fā)展到相當成熟的階段,如果說漢代以前金銀器工藝尚依附于青銅器鑄造工藝的話,那么到了兩漢,特別是東漢以后,金器工藝趨于成熟,脫離青銅工藝走上獨立發(fā)展的道路;自商周以來加工黃金所用的制箔、拔絲、鑄造等技法,仍繼續(xù)沿用,并發(fā)明了金粒焊綴工藝;制作規(guī)模和使用范圍遠遠超過前朝,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品種,都已達到一個比較高超的水平;并出現(xiàn)許多裝飾繁復、技藝精湛的金銀器精品。總體上漢代金器的發(fā)展羽翼漸豐,為唐代金器的興盛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1982年正月初七,馬湖店村農(nóng)民萬以全在挖水渠時,發(fā)掘出一件珍貴的青銅器和數(shù)十件黃金文物,這一發(fā)現(xiàn)便被稱為南窯莊窖藏。在這眾多的金器中,有一只長16厘米,寬17.8厘米,通高10.2厘米,重9000克,含金量為99%的金獸。這只閃閃發(fā)光的金獸空腹、厚壁,為澆鑄成形,是目前全國考古發(fā)現(xiàn)的古代黃金鑄器中最重的一件。 (西漢,金獸,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金獸蜷曲趴伏,瞪目俯耳,張口露齒,神態(tài)警覺,前爪伸于頜下,長尾從腹下穿過,斜置于左背。頭大、尾長、身短而粗壯,似虎更類豹。頸部鑄項圈3道,頭、頸間有一環(huán)鈕。除項圈和眼部外,遍身鏨鑿斑點,大小相當,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十分精美。體內(nèi)空,內(nèi)壁刻有小篆“黃六”2字,為秦漢文字。黃指質(zhì)地為黃金,六為序數(shù)。整個器物造型渾厚生動,與西漢、東漢石刻藝術(shù)作品的風格相似。 (西漢,金獸,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通常所見的金器大都是捶擊而成,而金獸卻是古代金屬鑄造工藝和金器捶擊工藝這兩種技法完美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實屬罕見,彌足珍貴。 (西漢,金獸,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金獸究竟是什么動物至今仍沒有一致的看法。有人認為是老虎、有人認為是獅子、有人認為是豹子。從其造型來看,應該更加接近豹子。從與金獸、青銅圓壺共出的麟趾金,以及金獸的造型及其文字等看來,其窖藏的最后入藏年代在西漢時期。但究竟是誰將它們匆匆掩埋依然無從得知。 (西漢,金獸,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關于金獸的用途,有人根據(jù)其仿照秦漢時期作為稱量標準的銅權(quán)制造的環(huán)鈕,以及內(nèi)壁銘文“黃六”兩字,推斷應為國庫專用的衡器。但是,更具說服力的論斷是,此金獸應為壓邪之器,故宜名為“鎮(zhèn)”。盱眙金獸以巨量黃金鑄成,充分展現(xiàn)了其擁有者的巨大財富和熾人權(quán)焰。 金餅為西漢時期的黃金貨幣,其形如圓餅狀,底面微凹,正面隆起。有滴鑄而就產(chǎn)生的不規(guī)則空洞,素面有冰裂紋現(xiàn)象。 (西漢,金餅,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金餅在當時,一般不作流通使用,只是作為貯藏、賞賜、饋贈、進貢、贖罪等用途。 據(jù)《漢書·武帝紀》記載:太始二年(公元前前95年)“三月詔曰:‘有司議曰,往者朕郊見上帝,西登龍首,獲白麟以饋宗廟。渥洼水出天馬,泰山見黃金。宜改故名,今更黃金為麟趾、裊蹄(裊是一種馬,裊蹄就是馬蹄)。以協(xié)瑞焉?!蛞园噘n諸侯王。”。由此可知,在武帝太始二年以前,西漢已經(jīng)使用黃金鑄幣。而在這一“祥瑞”之年,將金幣改鑄成麟趾和馬蹄的形狀,并也相應更名。這種所謂的“麟趾金”和“馬蹄金”最主要的作用是賞賜諸侯王。 (西漢,麟趾金,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麟趾金正面為圓形,背面中空,周壁向上斜收,口小底大,形如圓足獸蹄。 (西漢,馬蹄金,江蘇省盱眙縣南窯莊窖藏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馬蹄金底面呈橢圓形,內(nèi)凹,中空,狀如馬蹄。麟趾金和馬蹄金在具體使用過程中仍需稱量,因此也是一種稱量貨幣。 這件金腰帶扣出土于楚王陵外墓道耳室的兵器堆中。黃金鑄成,每副帶扣由一對形狀相同、圖案相對的金板構(gòu)成。扣面淺浮雕圖案,主體為猛獸咬斗紋,周邊為勾喙鳥首紋。背面光素,四周具有邊框,中部為兩個橫向雙環(huán)紐。每塊帶板的內(nèi)下角有一略近三角形的小孔。這樣完整精美的西漢“金腰帶扣”非常罕見。 (西漢,金腰帶扣,江蘇省徐州市獅子山楚王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這幅金帶扣雖與戰(zhàn)國時期北方匈奴墓地或窖藏中發(fā)現(xiàn)的同類器風格相似,但它并不是匈奴的遺物,而是漢地金銀工匠的作品,表明漢代和北方草原民族密切的交流和往來,在裝飾藝術(shù)上受到草原風格的影響。 筆、墨、紙、硯合稱“文房四寶”,這件鎏金鑲嵌獸形銅盒硯是珍罕的文房實用硯,構(gòu)思奇特,工藝精湛,代表了漢代制硯工藝的最高成就。 (東漢,鎏金鑲嵌獸形帶硯銅盒,1970年江蘇省徐州市土山漢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銅盒硯長25厘米、寬14.8厘米、通高10.2厘米,通體鎏金并鑲嵌紅珊瑚、青金石、綠松石。盒蓋與盒身以子母口相合,渾然一體為伏地神獸。 (東漢,鎏金鑲嵌獸形帶硯銅盒,1970年江蘇省徐州市土山漢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它首似龍形,雙目呈三角形,睜目凝視,兩眉突起,并飾雙角。伏地匍匐、咧嘴露齒,其下頜前伸,巧妙地構(gòu)成貯水墨池。腹微鼓,扁平光滑的長方形石硯置身其中,石質(zhì)為甘肅臨洮石,上置圓形研石一塊。尾卷曲藏腹下。背脊隆起,雙翼凸顯。背部中心設一橋鈕,可系繩,便于提揭。
(東漢,鎏金鑲嵌獸形帶硯銅盒,1970年江蘇省徐州市土山漢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 銅盒硯的整體形狀貌似蟾蜍,是當時的神獸。秦漢以來,古人對蟾蜍頗為敬畏,認為是鎮(zhèn)兇邪、助長生的吉祥物。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中稱印是“執(zhí)政所持信”,稱璽為“王者印”。事實上,秦代之前,兩者并無分別,使用何種材質(zhì)的印璽也沒有規(guī)定。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才規(guī)定皇帝所用稱“璽”,官私所用為“印”。官印的質(zhì)料往往隱含著嚴格地等級制度。金、銀印只適用于皇太子、諸侯王、王后、列侯、大將軍等及其秩比二千石至中二千石的高級官員。
(漢代,“關內(nèi)侯”金印,湖北省云夢縣吳鋪鄉(xiāng)趙許村采集,湖北省博物館藏) 這枚金印印座正方形,烏龜形鈕,重125克,印文為陰刻隸書“關內(nèi)侯印”四字?!瓣P內(nèi)侯”最早是商鞅在秦國設立的爵位,漢承秦制,位列二十等爵之第十九等,地位很高。在兩漢歷史上,江夏郡安陸縣(漢時云夢屬安陸縣)人黃琬受封過關內(nèi)侯?!逗鬂h書·黃婉傳》載:“至光和末,太尉楊賜上書薦黃琬有撥亂之才,由是拜議郎,擢為青州刺史,遷郎中。中平初,出為右扶風,拜將作大匠、少府、太仆,又為豫州牧。時寇賊陸梁,州境凋殘,琬擊平之,威聲大震,政績?yōu)樘煜卤恚怅P內(nèi)侯?!币虼?,這枚金印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黃琬或者是他爵位的繼承人。 《廣雅》曰:“鎮(zhèn),重也”。此套銅鎮(zhèn)為當時貴族坐席四角的壓席重物,不僅是精美的藝術(shù)品,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的一側(cè)面。
(漢代,鎏金臥虎形銅鎮(zhèn),1982年陜西省西安市東郊三店村漢墓出土,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該器形為一臥虎,獸身蜷曲,一套四枚,大小,形制基本相同,表面鎏金,但鎏金層有脫落。從工藝上看,先由模具的內(nèi)外范制成器物圓雕形的輪廓,再進行鎏金處理,最后將其空腔內(nèi)灌滿鉛,以增加其重量,實現(xiàn)壓制物體之功能。 唐代以前,古人以席鋪地,席地而坐。然而,席在人們落座、起身、挪動時常會移動、傾斜,為避免此類問題,古人在席子的四角放置鎮(zhèn),用來壓席,席鎮(zhèn)便應運而生。
(漢代,鎏金走虎嵌海螺銅鎮(zhèn),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席鎮(zhèn)主要流行于秦漢魏晉時期,是古人生活中重要的器物。 武功地處關中平原西部,是大漢忠臣蘇武的故里。建縣始于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年),王莽新朝天鳳二年(公元15年)改為新光縣,東漢初廢入眉縣,永平八年(公元前65年)復置武功縣。
(漢代,鎏金臥虎型銅鎮(zhèn),1959年陜西省武功縣出土,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出土于武功的這件銅鎮(zhèn)為鑄造成型,外觀似虎,雖未對細節(jié)精雕細琢,但整體造型古拙生動,制作精湛,充滿了漢代質(zhì)樸之風。 鎏金青銅器大約于西漢中期以后開始流行(尤其是鎏金飲食器),出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并不是偶然的,乃是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
(漢代,鎏金銅勺,1952年陜西省關中地區(qū)漢墓出土,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一方面西漢是個著名的多金王朝,文獻中關于黃金的記載比比皆是,為鎏金工藝的發(fā)展提供了物質(zhì)保障;另一方面當時的上層統(tǒng)治者迷信神仙方士之言,如《史記》載李少君進言“丹砂可化為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祈望通過“食金”以求“長生”。鎏金飲食器,如這把鎏金銅勺就是很好的例證。 兩漢及兩漢以前鎏金銅器的發(fā)展與人們對金的認識和使用程度密切相關,作為黃金加工工藝的一種,鎏金(銅器)同金器一樣,被賦予了禮制或宗教方面的意義。尤其是西漢武帝之后,鎏金銅器開始流行,不僅制作精美,而且達到了很高的藝術(shù)水平。
(漢代,鎏金刻花銅器座,1982年陜西省西安市東郊三店村漢墓出土,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兩漢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存在時間較長的大一統(tǒng)中央集權(quán)王朝,也為鎏金器的興盛提供了較穩(wěn)定的社會基礎,使其流行于世俗社會。 犀?,F(xiàn)在是一種珍稀的野生動物,僅生存于南亞及非洲,我國境內(nèi)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野生犀牛,但在歷史上,犀牛曾大量生存于我國境內(nèi)。由于“焚林而獵”和“犀甲軍裝”而對犀牛濫捕濫殺,到了西漢后期,犀牛在我國已經(jīng)十分罕見了。
(漢代,鎏金銅犀牛,1964年陜西省西安市長安城遺址東賈村出土,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犀牛和古老的中華文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但是鎮(zhèn)水的瑞獸,也是人們圖騰崇拜的祥獸,還視其為避邪神物。當時的人制作以犀牛為形象的器物,以求驅(qū)邪避災,迎福納祥。這件鎏金銅犀牛造型小巧,工藝精湛,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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