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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簡介:先秦儒家三巨頭,孔子不談人性;孟子主張人性向善;荀子主張人性有惡,雖然他們對人性看法不一,但都認為民眾可以通過禮樂教化來引導,因此可實行德治,所以儒家追求的是人人都做好人。但法家不這么看,法家的集大成者韓非認為人性本惡,只有把人可能做壞事的方方面面都想到,漏洞都堵死,才能約束人們的行為。所以法家追求的是人人不做壞事。那儒法兩家的主張究竟誰是誰非? 全文: 通過上集的講述,我們可看出荀子和孟子有很多相通之處,主要是三點。第一,他們都認為人性是基礎(chǔ),也就是說孔子雖不談人性,但到孟子和荀子,就為儒家把人性問題解決了。他們都認為人性是道德的基礎(chǔ)。第二,他們都認為人的社會性是善,區(qū)別只在于孟子不談人的自然性而荀子認為人的自然性是惡。第三,相同的是孟子和荀子都認為人有兩種可能性,就是向善的可能性和作惡的可能性。區(qū)別在什么地方?孟子更看重向善的可能性,荀子更關(guān)注作惡的可能性。孟子把人向善的可能性看作水,就像流水一樣,水是往低處流而人是往高處走,只要合理引導人就可向善。所以孟子主張引導;荀子呢?把人作惡的可能性看作火,說如不加以防范就會造成災難,所以防范是第一位的。所以荀子主張對人作惡的可能性進行防范。 一個看見水一個看見火,表面上看兩家的觀點叫水火不容,實際上是殊途同歸,都認為人應該成為道德的人,人應該加強自己的道德修養(yǎng),一旦加強了道德修養(yǎng)或象荀子說的你可變成大禹或像孟子說的你可變成堯舜。儒家到最后肯定還是一樣的。這也是我堅持認為荀子是儒家的一個依據(jù),因為學術(shù)界還有些人認為荀子是法家。那是不是意味著荀子和孟子差不多呢?不,他們還是有重要區(qū)別的,區(qū)別在哪?就在孟子是把人向善的可能性看作水,主張引導,引導是什么?是柔性的,靠什么?靠自覺。而荀子呢?是把人作惡的可能性看作火,是要防范的,防范是什么?是剛性的,靠什么?靠強制。這個強制的過程在荀子那叫化性氣偽,化就是改造。性前面講過是人的自然屬性,起是興起,偽前面也講過就是人的社會屬性,也就是說要用人的社會性去改造人的自然性,講清楚都是人性。那這個工作誰來做?自己做不了,因為我們是普通人,沒有能力把自己從動物界帶來的那個惡把它消滅掉。誰做呢?圣人,只有圣人才行,那圣人怎么做?荀子說法是:“立君上之勢以臨之,明禮義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罰以禁之”《荀子性惡》。也就是說圣人看明白了,人的這個惡它是從自然界帶過來的是很頑固的,一時半會你是改造不了的,必須首先要樹立君子的威望,用君主來強制你改;第二點要建立禮義,就是道德;第三要建立法度,就是法令;第四還要有懲罰。這就是荀子的四大法寶:君權(quán);禮義;法度;刑罰。馬上大家會看出,這離法家的專制主義理論已只有一步之遙了,而韓非邁出了關(guān)鍵一步。 韓非邁的是那一步呢?我們來回顧一下儒家,孔子不談人性;孟子主張人性向善;荀子主張人性有惡。韓非呢?認為人性本惡。在先秦諸子當中只有韓非才是真正的人性本惡論者。我們來看看荀子和韓非,荀子人性有惡韓非人性本惡,只差一個字。有什么區(qū)別?區(qū)別就在人性有惡意味著人性同時還有善,叫做有善有惡,只不過它強調(diào)有惡的一面,但不否認有善的一面,這就可以怎么樣呢?可以通過禮義教化來引導,因為他還有善的一面嘛,所以就可實行德治,以德治國,因為還有希望。韓非說,人性本惡是什么意思?沒有善,根本沒有善。沒有善怎么辦?強權(quán)鎮(zhèn)壓,逼著你改。這就不能用德治了,不能以德治國了。怎么辦呢?以法治國。但要講清楚,韓非的法和我們今天的法不是一回事,這個必須反復強調(diào),否則跟我們今天的依法治國就沒區(qū)別了。它是什么法呢?刑法,就是刀子、繩子、棍子,這就是儒法兩家的根本分歧。要德治還是要法制,但“法制”這兩字要打引號,準確說應叫刑治。 這樣我們就弄清了前面講過的三場大辯論的關(guān)鍵。儒墨之爭的關(guān)鍵是要兼愛還是要仁愛,區(qū)別儒墨兩家的是個“兼”字;儒道之爭的關(guān)鍵是有為還是無為,區(qū)別儒道兩家的是個“無”字;區(qū)別儒法之爭的關(guān)鍵是要德治還是法制,因此它的分界點也是一個字,“法”字。那我們現(xiàn)在要問的問題是儒家為什么要堅持德治,法家為什么主張他們所謂的,打引號的“法制”呢?孔子說“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論語為政》。這里的道念導,意思也是引導,齊呢,規(guī)范,格什么意思,最麻煩,有各種注解,錢穆先生解釋為達到標準;李零先生解釋為遵守規(guī)定;李澤厚先生解釋為認同歸一;楊伯峻先生解釋為人心歸服;我解釋為自覺遵守道德律令。那孔子這段話就可這樣翻譯了,用行政命令來引導,用刑事懲罰來規(guī)范?!懊衩舛鵁o恥”,人民不會犯罪,不敢犯罪嘛,但他沒羞恥心;如果“道之以德”,用道德來引導,“齊之以禮”,用禮儀來規(guī)范,怎么樣呢?人民有羞恥心而且能自覺遵守道德規(guī)范。也就是說,法家打引號的所謂“法制”的結(jié)果是什么呢?是人們不敢做壞事不等于心里不想,這叫治標不治本,按孔子主張的,德治呢?人們不愿做壞事,連做壞事的心思都沒有,這叫標本兼治。誰是誰非,孰優(yōu)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嗎?大家肯定都說孔子的好啊,標本兼治嘛,當然比治標不治本好呀,可惜做不到,至少韓非認為做不到。 按孔子的看法,民眾可以通過禮義教化來引導,引導的結(jié)果是使民眾自覺遵守道德規(guī)范,最終達到人人不做壞事,人人都做好人的理想境界,這就是孔子主張的“德治”,但法家的韓非卻給孔子的這個主張潑了冷水。韓非認為孔子的這個主張在現(xiàn)實中做不到,韓非為什么認為孔子的主張在現(xiàn)實中做不到呢? 這就要弄清人為什么要作惡,為什么要犯罪,為什么要干壞事?是因為他有這個嗜好嗎?我這人就愛作案,我有作案癮,是這樣嗎?韓非說不是,那是什么呢?利害使然,是因為有利害,前面講過,他說人的這個人際關(guān)系就是利害關(guān)系,他的說法是:“安利者就之,危害者去之,此人之情也”《韓非子奸劫弒臣》。就是人之常 哈哈,我終于把你給抓住了,我可以領(lǐng)賞去了,你知道大王為什么要抓我嗎?不知道。告訴你吧,是大王想要我珍藏的一顆珍珠,但這顆珍珠我給弄丟了。 你別想騙我。 那你敢把我交給大王嗎?大王問我珍珠哪去了?我就說你私吞了。 ?。∵@,這,我什么都沒看見,你快從我眼前消失,愛去哪去哪。 是這個守關(guān)人他想犯罪嗎?不是,他害怕嘛。還有個是楚成王的故事,楚成王原來立了一個太子,前面講過在世襲制下太子問題是很麻煩的,他立了個太子叫商臣,后來可能又想另立一個,換一個。商臣太子當不成了就去問他老師,老師叫潘崇,問他老師怎么辦,老師說你能接受現(xiàn)實嗎?把你換掉換另外一個人,回答說不能,你能出國避難嗎?不能。你能發(fā)動政變嗎?能,發(fā)動政變。“嘩”發(fā)動政變,帶著兵沖進他老爸的王宮里。說老爸呀對不住了,你不仁兒子只好不義了,是不是您老人家自己解決一下。楚成王也知道沒辦法了,說:兒啊,老爸也沒別的愛好,就愛吃個熊掌,你是不是等我把這個熊掌吃了我再死,哪那成呀,兒子說,熊掌,那個熊掌做起來可費時間了(古時候熬一個熊掌好幾天),等不得,你還是利索點快快上路吧,沒辦法拿根繩子吊死了。是他天生就喜歡殺他老爸嗎?不是,他也是逼的,丟掉太子的位置損失太大了,馬上繼位當國王這個利益太大了。所以利害的這個誘惑如果不太大時人們可能講點道德,一旦這個利巨大或害巨大時,對不起,什么禮義廉恥那就免談?;蛘哂腥藛枺@個禮義它就一點用都沒有嗎?有一點用,這個楚成王死了后他不閉眼,為什么,因為他還有個最后的問題沒解決,就是謚(飾)號,謚號就是當時國君、大夫,社會名流死了后,最后要給他一個稱號,一個蓋棺論定的稱號。楚成王不知道這幫不肖子孫給老爸個什么稱號,眼睛不能閉。 通過上面的講述我們可看出,儒家和法家對人性有著不同的看法,儒家認為人性有善惡但可引導,方法是禮義教化,目的是使民眾能夠自覺遵守道德規(guī)范;而法家認為人性本惡所以應防范,方法是用刑罰,用繩子棍子來約束人的行為,目的是使民眾不作惡。那儒家和法家的主張究竟誰是誰非? 我的回答是各有優(yōu)劣各有是非,從理想層面看孔子有道理,從操作層面看韓非更可行。為什么韓非的可行?因為孔子的制度是按圣賢的標準設(shè)計的或說是按君子的標準來設(shè)計的。韓非的制度呢?是按常人的標準設(shè)計的,甚至可以說是按小人的標準來設(shè)計的,那么請問在天性當中是圣賢多呢還是常人多呢?當然是常人多普通人多 愛卿,你聽到蛤蟆叫了嗎? 回皇上聽到了。 你說這蛤蟆叫,他是為公家呢還是為私人哪? 皇上圣明,微臣以為它們在公家的園子里叫就是為公家,如果在私人的園子里叫那就是為私人。 人家向他報告說天下有自然災害。 皇上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告,民間發(fā)生了自然災害,老百姓流離失所,很多人連粥都喝不上。 啊,老百姓沒米下鍋了? 是呀,老百姓沒米下鍋了。 那老百姓吃不上米那他們干嗎不吃肉呀? 沒有米飯吃可以吃午餐肉啊,弄點火腿腸吃不行嗎?這種問題蠢極了,可是怎么樣呢,大家馬上說皇上圣明,吃午餐肉去。最后作假,最后是什么?最后是逼出來一大堆偽君子,偽君子從哪來的,就從孔夫子的以德治國來的,所以在設(shè)計制度時不能追求最好只能追求不壞,避免那個最壞的結(jié)果,能避免最壞的結(jié)果就很好了,這是我們站在法家立場上來看,可以得出這樣的一個結(jié)論,反過來如果站在儒法立場上就是另一種說法了,什么說法呢?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就是你設(shè)的標準是一個最高標準,執(zhí)行下來是個中等水平,如果你一開始就設(shè)一個最低標準,意味著什么,等而下之呀,你按照法家的那個作法去做,不求最壞結(jié)果必然是什么?連最不壞都沒有,也就是說按孔子的主張去做結(jié)果是沒有人變成好人,是很多人變成了偽君子;按法家那一套去做是什么呢?是大家表面上遵紀守法實際心懷鬼胎,法制執(zhí)行嚴格之處規(guī)矩老實,法制不到之處偷雞摸狗,還是偽君子。大家會說,天吶!按儒家的做是偽君子按法家的做也是偽君子,這可怎么辦,咱們把它結(jié)合起來行不行,不是各有各的道理嗎? 把它結(jié)合起來,告訴大家,秦漢以后主要是漢以后就是這么做的。叫做:兼取儒法,雜用王霸。漢代,準確說應是漢武帝以后,因為秦代是以法家思想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漢初是以道家思想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漢武帝以后以儒家思想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但實際上還是行法家那一套,怎么樣呢?也不行,為什么?因為在他們那里儒法兩家的學說都是治術(shù),不是治道。是術(shù)不是道。它是里一手外一手,陰一手陽一手,所謂雜用王霸,兼取儒法。什么呢?表面上是儒家的以德治國,實際上是法家的以刑制國,殺起人來是不手軟的,但忽悠你時,仁義道德,給他們的那樣一種統(tǒng)治蒙上一層脈脈溫情的面紗,是手段,是術(shù)不是道,那大家就會說了,這個事情就好辦了,我把它改成道不就行了嗎?也不行,為什么不行呢?因為儒家的道是王道,法家的道是王法,都是站在統(tǒng)治階級的立場上,不是站在人民群眾的立場上的,都不過是維持他們的統(tǒng)治而不是保證廣大人民群眾的幸福,這是諸子思想的根本問題,那大家就會說了,哎呀,你不要再講下去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樣才行?這個問題將在第六部中回答,為什么在第六部分中回答呢?因為這個系列的結(jié)構(gòu)總體上說是三個問題:是什么?為什么?怎么辦?前面的四部實話孔子,儒墨之爭,儒道之爭,儒法之爭24集回答了一個問題,是什么的問題,下面的第五部分前因后果將回答為什么,弄清了是什么和為什么就可回答怎么辦的問題了,請繼續(xù)關(guān)注下面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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