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沒資格。畢竟我也曾說過那樣的話。

常常聽見有人說，我的某某家人個性很怪、思考很負面、情緒很壞……，所以他們應該去心理治療一下。乍聽之下沒什么不對，但是越想越不對。這豈不等于說我不用在關系中負責？

這樣的情形很容易在醫(yī)院看到，因為孩子不聽話、調皮、退縮或有其他狀況，所以被帶來咨詢了。因為父母或老師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所以希望可以透過專業(yè)來處理。他們的無助可以被諒解，但幾次晤談過后，我常會發(fā)現(xiàn)大人們習慣認為問題是孩子的問題，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雖然我可以和大部份的孩子建立關系，但隱隱中，也嗅到了在關系中權力的不平等，畢竟他們是被動地進入咨詢。所以，我會在咨詢的開始和父母或撫養(yǎng)人討論每個人對問題的看法，問題在關系中如何成長？問題怎樣影響每個人？把問題外化，從孩子身上轉移至關系。

這雖然不容易，因為人們很習慣地會認為自己沒能力影響問題，也習慣認為問題該由別人來負責，但，經(jīng)過幾次咨詢后，大人們會開始了解他們其實自己對問題已有專業(yè)性的認識，比原本自己想像得多。此時，孩子也能感到自己被尊重，不會被當成有問題的小孩。

這樣的狀況不會只發(fā)生在大人與小孩之間，而是可能發(fā)生在每段關系之中，如文章開頭，我也曾對父母這樣說過，因為我認為他們關系有問題，以致傷害到家庭其他人。我希望他們去諮商，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去碰觸他們親密關系的問題。這在一些家族治療理論中，看起來很正確，界限很清楚。

然而，我想我媽會認為我爸需要去咨詢，因為他很悲觀；我爸會認為是我媽需要，因為她很固著。

我要他們去咨詢，其實也一樣，指的是他們兩個有問題。大家可以看得很清楚，沒有人想要當有問題的人，但其實不是不想為關系負責。想想，問題如果是在關系中（或互動中）產(chǎn)生的，不見得一定是某人有問題，所以任何一個人在關系中都有影響力，只是自己不知道。只要透過好的問題，刺激思考，你就能發(fā)現(xiàn)你對問題深刻的認識和解決能力。

以上的覺察，一部分來自敘事的學習，一部分來自于孩子和父母的故事。確實，我發(fā)現(xiàn)透過自己的改變，加上一些契機，家庭互動氣氛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