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古元雜劇《張生煮?！焚p析 [2005/3/16 9:16:00 | By: zyj]

作者：張英基

關(guān)鍵字：元代 李好古 雜劇《張生煮海》、《巨靈神劈華山》、《趙太祖鎮(zhèn)兇宅》

    李好古，生卒年不詳，生平無可考，山東東平人（一作河北保定或河南西平人），為元代雜劇“綺麗纖穠”的“文采派”作家。官南臺御史，元至正八年（1348）在世。元·鐘嗣成《錄鬼簿》將其列入“前輩名公才人”，所作雜劇有“《張生煮海》《巨靈神劈華山》《趙太祖鎮(zhèn)兇宅》三種?！痹┟鞒踬Z仲明《錄鬼簿續(xù)編》為其補挽吊詞【雙調(diào)·凌波仙】《吊李好古》云：“芳名紙上百年圖，錦繡胸中萬卷書，標(biāo)題塵外三生簿。《鎮(zhèn)兇宅》趙太祖，《劈華山》全用功夫?！吨笕！窂埳?。撰文李好古，暮景桑榆?！彼麟s劇三種，今僅存《張生煮?！芬环N。另有【雙調(diào)·新水令】“落紅滿地暮春天”套數(shù)，《詞林摘艷》注為“李好古之作”（《北宮詞紀(jì)》注為程景初所作）。

    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載有金院本《張生煮?！?，今佚。元·白樸雜劇《墻頭馬上》中，李千金曾以“一個張生煮滾東洋大?！钡木?，表達自己對裴少俊的堅信，激勵著自己，爭取愛情幸福。這些均說明，元初這一神話故事已經(jīng)廣為流傳了，李好古的雜劇就是以金院本《張生煮?！窞榛A(chǔ)的。

    《張生煮?！啡Q《沙門島張生煮?！?，全劇四折無楔子。劇中寫潮州書生張羽，表字伯騰，父母早年雙亡。自幼頗學(xué)詩書，功名未遂，便漫游于海上。夜宿古剎石佛寺，無閑人聒噪，堪可攻書，溫習(xí)經(jīng)史；焚香操琴，撫一曲散心。詩云：“流水高山調(diào)不徒，鐘期一去賞音孤。今宵燈下彈三弄，可使游魚出聽無？”

    此時，東海龍王三女兒瓊蓮，與侍女翠荷出海閑游散心，聞得美妙琴聲：“他一字字情無限，一聲聲曲未終。恰便似顫巍巍金菊秋風(fēng)動，香馥馥丹桂秋風(fēng)送，響珊珊翠竹秋風(fēng)弄。咿呀呀，偏似那織金梭攛斷錦機聲；滴溜溜，舒春纖亂撒珍珠迸?！薄氨碓V那弦中語，出落著指下功，勝檀槽慢掇輕攏。則見他正色端容，道貌仙豐。莫不是漢相如坐客臨邛，也待要動文君，曲奏求鳳凰；不由咱不引起情濃。你聽這清風(fēng)明月琴三弄，端的個金徽洶涌，玉軫玲瓏?！鼻俾暋坝朴茡P揚，入耳可聽”?！岸说男穆?，那更神工，悲若鳴鴻，切若寒蛩，嬌比花容，雄似雷轟，真乃是消磨了閑愁萬種。這秀才一事精，百事通。我躡足潛蹤，他換羽移宮。抵多少盼盼女詞媚涪翁，似良宵一枕游仙夢。因此上偷窺方丈，非是我不守房櫳。”瓊蓮見張生豐姿端容，“聰明智慧，豐標(biāo)俊雅”，“是個典雅的人兒”，不禁心潮激蕩，愛慕不已。瓊蓮曰：“好一個秀才也！”張生曰：“好一個女子也！”兩情相悅，各問家門。表示要稟報父母，相約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在東海邊相會。臨別時，瓊蓮以“水蠶織就鮫綃帕，權(quán)為信物”。

    張生等不到仲秋便到海邊尋找龍女，從毛女仙姑處得知龍女之父“惡性兒”，十分兇狠，能“摧山岳，卷江淮”，不允其婚事，張生悲傷不已。仙姑憐憫，便贈給他“銀鍋一只、金錢一文、鐵勺一把”，仙姑指點其以三寶煮海，“煎一分，此海水去十丈；煎二分，去二十丈；若煎干了鍋兒，海水見底。那龍神怎么還存坐的住，必然令人來請，招你為婿也?！?span lang="EN-US">

    于是張生至沙門島海邊，用鐵勺向銀鍋舀滿海水，放入金錢，燒起火來，鍋水沸騰，海水翻滾……，最后，龍王無奈答應(yīng)了女兒的婚事，請求石佛寺長老法云禪師為媒。龍王將花紅酒禮款待大媒法云禪師，龍宮大擺喜宴，張生與龍女完婚。東華仙引仙女仙童齊赴，獻仙酒仙桃相助?！霸钙仗煜聲绶蛟古?，便休教間阻；至誠的，一個個皆如所欲?！贝藭r，東華仙對龍神宣布：張羽、瓊蓮“前世乃瑤池上金童玉女”，因思凡被貶謫下界，如今已“償了宿債”，即當(dāng)“重返瑤池，共證前因，同歸仙位去也”。眾龍神拜謝，一對新人攜手登仙而去。（正旦同張生稽首科）（正旦唱）

    【收尾】則今日雙雙攜手登仙去，也不枉鮫綃帕留為信物，閑看他蟠桃灼灼樹頭紅，撇罷了塵世茫茫海中苦。

    全劇寫張羽與瓊蓮對愛情的大膽追求，突出了“愿普天下曠夫怨女，便休教間阻；至誠的，一個個皆如所欲”的主旨。第二折戲?qū)懎偵徟c張羽兩情相悅，未作正面直接描寫，而是借助于脈脈含情的“弦中語”，訴諸“知音人”來表現(xiàn)的，富有詩情畫意。作者通過大段描摹美妙的琴聲及瓊蓮聽曲的理解與感受，凸現(xiàn)出龍女內(nèi)心情感的律動。

    劇中第一折、第二折、第三折中均有對大海的鋪陳描寫，極言大海博大恢宏之氣勢，諸如：“大海澄澄，與長天一色”、“澄澄碧海，遙望那耿耿長空。你看那萬朵彩云生海上，一輪皓月映波中”；“黑彌漫水容滄海寬，高崪峍山勢昆侖大”，“高沖九曜，遠(yuǎn)映三臺，上連銀漢，下接黃埃。勢汪洋無岸無涯，出許多異寶奇哉”；“這海有偌般寬闊，無邊無岸，想是連著天的，好怕人也！”“你道是白茫茫，如天樣，越顯得他寬宏海量”，等等。這些大海壯觀的描寫，被日本學(xué)者青木正兒贊譽為：“可以作為一篇‘海賦’來看”（《元人雜劇概說》）。通過鋪陳大海之壯觀，烘托出“小小銀鍋煮大?！钡纳裢ㄍ?。作者以奇異的想象、奇妙的對比、奇特的夸張等浪漫主義手法，使得全劇充滿了濃烈的神話色彩。明·朱權(quán)《太和正音譜》：“古今群英樂府格勢”，將其列入“元一百八十七人”中，評其詞，如“孤松掛月”。其曲詞藻麗，多用雅言，

    全劇敘述描寫，條理清晰、層次分明。例如第一折戲?qū)懎偵徟c侍女聽琴，由遠(yuǎn)及近；先是遠(yuǎn)聽，以為是一般的聲響，接著感覺這聲音非同一般，是琴聲；再近看，是一秀才在彈琴，細(xì)聽，聽出所彈的曲名、內(nèi)容，并透露出知音者漸聽漸濃的情意，充分揭示出少女的心理活動，淋漓盡致地抒發(fā)了龍女內(nèi)心情感。

    東華上仙在劇中的開頭與結(jié)尾處兩次出現(xiàn)。第一折戲一開始，就由東華仙出場交待了劇中兩個主要人物的來歷與歸宿：“瑤池會上，金童玉女有思凡之心，罰往下方投胎脫化。金童者，在下方潮州張家，托生男子身，深通儒教，作一秀才。玉女于東海龍神處生為女子。待他兩個償了宿債，貧道然后點化他，還歸正道?！钡谒恼蹜蜃詈?，東華仙再次出場，宣告：“金童玉女”“重返瑤池，共證前因，同歸仙位去也?！比珓∈孜埠魬?yīng)。

    此劇前有金院本《張生煮海》，后發(fā)展為元雜劇。現(xiàn)存明臧晉叔《元曲選》本、明末孟稱舜《柳枝集》本等。

參閱書目：

    《元曲選》明臧晉叔，中華書局1989年版；

    《元曲選外編》隋樹森編，中華書局1987年版；

    《錄鬼簿》元鐘嗣成，《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二集，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版；

    《錄鬼簿續(xù)編》明賈仲明（亦作無名氏），《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二集，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版；

    《元曲百科辭典》袁世碩主編，山東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

    《中國古典名劇鑒賞辭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全元曲》（上、下）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

    《古本戲曲劇目提要》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

2005．03．15

張英基 2016-12-15收集整理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