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篇   解縉：詩人慘死因才高(一）



解縉，何許人也？如果在詩界中你很難一下子想到有如此之人，那么想起偉人曾經(jīng)樂于引用的那副著名對聯(lián)：“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而這對聯(lián)的原作者就是解縉，你也一定立即肅然起敬。




解縉，貴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點秋香的唐伯虎才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當(dāng)然是詩文了得，對子敏銳，還是主修中國古代類書之冠的《永樂大典》的功臣，工書法，通政治，是古代難得的“全能型”人才。




似乎解縉所有的出色詩才，都融合于其妙解對聯(lián)的神奇?zhèn)髡f中。




明人馮夢龍的《白話笑史》記載：解縉嘗從游內(nèi)苑。上登橋，問縉：“當(dāng)作何語？”對曰：“此謂一步高一步。”上大說。及下橋，又問之。對曰：“此謂后邊又高似前邊?！鄙洗笳f。一日，上謂縉曰：“卿知宮中夜來有喜乎？可作一詩。”縉方吟曰：“君王昨夜降金龍。”上遽曰：“是女兒。”即應(yīng)曰：“化作嫦娥下九重?！鄙显唬骸耙阉酪??！庇衷唬骸傲鲜鞘篱g留不住。”上曰：“已投之水矣。”又曰：“翻身跳入水晶宮?！鄙媳居幯砸岳е＜鹊迷?，深嘆其敏。




從這一則小故事中可以全部看出了解縉高妙敏銳的詩歌天賦。馮夢龍的文字淺近易懂，在此也不用特別作翻譯。大致就是說永樂大帝朱棣有一天忽作附庸風(fēng)雅狀，要考考解縉的急才。于是皇帝以宮中“有喜”為題，要解縉立占一詩。解縉不假思索就出口成章：“君王昨夜降金龍?！闭f皇帝生了一個龍子，當(dāng)然十分討喜，不料有心要難倒解縉的皇帝立馬又很狡黠地說不是生男是生女，解縉又曰：“化作嫦娥下九重。”嗯，這比喻蠻得分，不過皇帝還是不依不饒，繼續(xù)說女兒死了，不過這也難不住文才了得的解縉，又及時應(yīng)對：“料是世間留不住?！弊罱K皇帝假裝嘆了一口氣說已將尸體扔到水塘里去了，然后得意地瞄了一下解縉，想看他答不出的窘狀，誰知解縉又對答如流：“翻身跳入水晶宮。”總之，全詩排比工整，避諱巧妙，既展示了文學(xué)素養(yǎng)，又把皇帝拍得很開心，也充分展現(xiàn)了大才子的才思敏捷、聰慧絕倫，堪可與“七步成詩”的曹植比美。

第56篇 解縉：詩人慘死因才高(二）




似乎古代有名詩人都有一個不言而喻的“通性”，那就是神童傳說。解縉作為大明“三大才子”之一，更是首當(dāng)其沖的大神童。據(jù)說解縉家學(xué)淵博，祖父是進(jìn)士，父母親也是多才博學(xué)的人，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教他讀書識字，他更是過目成誦。7歲成文，10歲出頭通讀《四書》、《五經(jīng)》，江西鄉(xiāng)試頭名，會試第七，與哥哥解綸和妹夫黃金華也同榜榮登進(jìn)士，“一門三杰”也。




而歷史上也有一個近似于規(guī)律性的東西，那就是早年爆得大名的才子最終大都因鋒芒畢露、桀驁不馴而慘遭不測，或沒有好下場，解縉就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解縉的鋒芒畢露、得理不饒人，這在其眾多充滿論辯色彩的對聯(lián)故事里比比皆是。




有一次，解縉去一大老板家催稅，有心阻止的老板女兒立馬在家門上貼一對聯(lián)：“閑人免進(jìn)，盜者休來”貼完再冷笑著這班官人如何入屋，卻不知稅官是大才子解縉，這種小兒科的文字游戲，哪會難住解縉，他立馬就把對聯(lián)改寫為“閑人免進(jìn)賢人進(jìn)，盜者休來道者來”，只消在每聯(lián)后面各加三個字，便把老板女兒的對聯(lián)改得面目全非，只能乖乖就范。




再有就是在笑話圈廣為流傳的那副聯(lián)詩：“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兒子個個都是賊，偷得蟠桃獻(xiàn)母親?！本褪墙饪N在某巨富夫人的壽宴上的即興之作，讓主人家一驚一乍喜怒參半，一股捉弄之心躍然紙上。

第56篇 解縉：詩人慘死因才高(三）




而前文引用的那副著名對聯(lián)：“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據(jù)說就是在某退休尚書的家宴上智斗幾個腐儒官僚的產(chǎn)物。




這些人對解縉的高才頗為懷疑，也存心想奚落他。于是，他剛走到門口，尚書便出對：“小子無才嫌地狹”，聰明的解縉張口就來：“大鵬展翅恨天低?！蹦硻?quán)貴看到解縉穿綠襖，便出對譏他：“井里蛤蟆穿綠襖”而解縉一見那人身穿紅襖，也反唇相譏：“鍋中螃蟹著紅袍”唬得那些腐儒一楞一楞的，方知解縉的厲害。酒過三巡之后，尚書大人又有雅興一對：“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解縉毫不含糊便對：“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能彈！”這班老官僚知道遇了對手。




正在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心性高傲的解縉還想狠狠譏諷這些人，于是“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諷聯(lián)順利出爐，這班不學(xué)無術(shù)的腐儒當(dāng)然是恨得牙癢癢，把他活埋都不解恨也。




更有甚者，有一個權(quán)臣曾出對辱罵解縉：“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句）”火冒三丈的解縉爆粗口式地回敬道：“一馬陷足污泥內(nèi)，老畜生怎能出題（蹄）”這種針鋒相對的呈口舌之快，可謂是咄咄逼人、快意恩仇，也為他后來慘死埋下了伏筆。




正因為這種剛正不阿、耿直敢言，不會韜光養(yǎng)晦（裝孫子）讓大才子解縉死于非命。

第56篇 解縉：詩人慘死因才高(四）



話說永樂大帝是朱元璋的第四子，也是通過非常手段奪了皇位，所以在立儲時有點犯難，因為不是長子，連其最欣賞的大才子解縉說要立長子為太子，卻觸到了皇帝痛處，所以都沒立即同意，最后是由解縉的一首詠虎詩促其立了長子高熾為太子。




最終因為“不會做人”，立儲得罪了曾有望當(dāng)太子的朱棣第二子朱高煦，朱高煦和其他恨他的人以莫須有的“無人臣禮”羅織罪名（ 解縉曾入宮見圣，朱棣卻出征在外，于是見了自己擁立的太子之后回去，沒見到皇帝），甚至于讓酷吏把解縉灌醉，扔到雪里活埋，凍死了事。




解縉才氣放逸、詩風(fēng)雅勁，詠古、詠物詩都相當(dāng)豪放，如《題吳山伍子胥廟》：“青山海上來，勢若游龍奔。星臨斗牛域，氣與東南吞”，境界相當(dāng)開闊，其現(xiàn)存詩五百余首。




有詩評家曰“他的古體歌行氣勢奔放，想象豐富，逼似李白，而律詩絕句，亦近唐人。”是不可多得的一代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