級而歸,此時酒還溫熱,這就是“溫酒斬華雄”,足見關羽的武藝高強,也看出曹操的眼力超群。
董卓敗后,曹操攜天子以令諸侯。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攻打劉備,小沛失守,劉備荒逃,投奔袁紹。駐守下邳的關羽也被曹軍包圍,曹操愛其才華,想勸降他??紤]到保全劉備兩位夫人的安全等因素,關羽暫降曹操。但條件是“降漢不降曹”,而且只要得知劉備下落,就棄曹營投奔劉備。曹操無奈,只得應允。此間,曹操以甚厚的待遇想留住關羽,所以“小宴三日,大宴五日,又送美女十人,使侍關公。”但是,關公沒有自用,將美女送入內門,令服侍二嫂。曹操又把呂布所騎赤兔馬贈與關公,后因關羽斬了袁紹大將顏良,曹操倍加欽佩,表奏朝廷,封云長為漢壽亭侯,鑄印送關公。但關羽不改心志,最終還是回到劉備的麾下。這里突出了關羽的“忠”。
曹操在赤壁大敗后,擇華容小道慌忙逃竄,早已在諸葛亮料想之中,故諸葛亮派關羽埋伏欲擒曹操。但關羽念昔日在曹營時受到曹操優(yōu)待之恩,不忍下手,最終放曹操過關。雖有違軍令,但“義釋曹操”還是成為千古講義氣的典范。這里突出了關羽的“義”。
荊州為魏、吳、蜀的前沿陣地。諸葛亮入川輔助劉備,托關羽鎮(zhèn)守荊州。東吳魯肅、呂蒙等邀關羽過江東敘宴,想乘機要挾關羽索取荊州。關羽也知是計,但最終力排眾議,單刀赴會,反挾魯肅為人質,東吳兵將不敢妄動,關羽全身而還。這里突出關羽的“勇”。
刮骨療傷講的是關于患風濕,請當時名醫(yī)華佗診治。華佗診斷為關羽曾中箭,而箭頭有毒,須刮骨去毒。關羽振臂就醫(yī),血注如流,與人對弈,談笑自如,彰顯英雄氣概。
曹吳聯(lián)軍曾謀攻荊州,諸葛亮命關羽攻取樊城,結果水淹七軍,威震華夏。此后,司馬懿獻計聯(lián)合東吳夾擊關羽,而關羽正驕兵輕敵,被曹吳聯(lián)軍圍困,內有糜芳、傳士仁反叛,結果敗走麥城,并為吳將所擒。孫權本欲勸降,但眾將認為關羽忠心耿耿,難以降吳,最后被殺。孫權欲嫁禍于曹操,將關羽首級獻給曹操。曹操也明知是計,故以王侯之禮厚葬關羽。
縱觀關羽一生的幾大事件,凸顯其關羽的“義”、“忠”、“勇”完備的英雄形象,是中國儒家文化在武者身上的集中表現(xiàn)。無論對于敵我陣營,這種精神都是極力推崇的。
三國時期是一個特殊的時期,是一個英雄的時代,是演繹傳統(tǒng)文化的時代,其中的代表人物曹操、孫權、劉備都是深諳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領頭人。特別是曹操麾下,良將如云。只因因緣尚欠,關羽交結劉備在先,無緣共事曹操。在三國時期,曹操可以說最優(yōu)秀的領袖,其實力與結果都證明了這一切。關羽被孫權殺害后,據(jù)說曹操命人以香木雕關羽之身軀,合孫權所獻之關羽首級以成全尸,然后以王侯之禮厚葬之,這就是現(xiàn)在的洛陽關林前身。雖說有作秀之嫌,但在博大精深的傳統(tǒng)文化中,曹操這樣做是能找到更加深刻的理由的。實際上,細細分析不難看出,曹操應該是關羽信仰的直接推動者。
二、關公信仰的升華及其統(tǒng)治階級的推波助瀾
祭祀文化是儒家的重要“禮”節(jié)。儒家主張,要敬拜天地君親師。儒家認為,人死后為鬼神。對于一般百姓來說,孝道為修身之本,須生事其家親,家親死后須祭祀,這份內的事。對于非家親得祭祀,也有原則。這就是:“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御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這是對于國家是非常有益的,也是歷代帝王治國之要。關羽的“忠”、“義”、“勇”等等優(yōu)秀品質正是歷代帝王要告誡黎明百姓的。
鑒于此,歷代帝王對于關羽大加推崇,并且封曾不絕。后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被封為前將軍漢壽亭侯。蜀漢后主景耀三年(公元260年,即關羽歿后41年,也正好是關羽誕辰100周年),后主劉禪追謚關羽為“壯繆侯”;炎興二年,加封忠惠公。隋文帝開皇二年,立伽藍之神。宋徽宗崇寧元年,追封崇寧真君忠惠公;大觀二年,加封武安王;宣和五年,敇封義勇武安王。宋高宗建炎二年,加封壯繆義勇王。宋孝宗淳熙十四年,加封英濟王。
明朝對關羽的崇拜迅速升溫,明洪武元年,建廟順天府正陽門,與帝王諸廟并列。明神宗萬歷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朱翊鈞封關羽為“三界伏魔大神威遠震天尊關圣帝君”,尊為護國佑民之神,關羽始封為帝,并追封赤兔馬為追風伯。明思宗崇禎三年,加封真元顯應昭明翼漢大天尊。
清朝統(tǒng)治階層也極為崇信關羽。入關前清世祖福臨與蒙古族諸汗結拜兄弟,聲言“亦如關羽之與劉備,服事唯謹也”。順治元年(公元1644年)定祭關帝之禮。順治九年,敕封關羽為“忠義神武關圣大帝”,并題準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震天尊。清康熙初年,敇封協(xié)天伏魔大帝。清雍正三年,敇封關帝三代為光昭公、裕昌公、成忠公,還追封關羽的遠祖、祖父、父親為公爵。清乾隆年間,稱山西關夫子。清乾隆三十一年,加封靈佑。清嘉慶十八年,加封仁勇。清道光八年,加封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關圣大帝。清咸豐,加封翊贊。清光緒五年(公元1879年),加封宣德,這時關羽的封號成為“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護國保民精誠綏靖翊贊宣德關圣大帝”。
近現(xiàn)代社會,對關公的敬重仍然不減。民國年間,袁世凱也對關公贊譽有加,號召軍人學習關公“一心盡忠于國家,一心盡忠于元首?!?br>伴隨著統(tǒng)治階層的推崇,關羽在民間也被賦予不同的象征意義而受到頂禮膜拜,同時大大地推動了全國各地關帝廟、武廟、老爺廟的建設。
三、關公信仰的佛、道觀
最初,關公信仰的精神內涵多與儒家思想有關。但隨著歷代帝王的推崇,加大了宗教化的程度,因為只有宗教和宗教性才是深入人心的。在歷代帝王的加封中,道教的色彩是特別濃重的。
據(jù)《關帝圣跡圖志全集》和《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記載,大中祥符七年,解州鹽池發(fā)生災變,水不生鹽。宋神宗遣使至解州城隆廟祈禱,夢中得知是蚩尤作怪,遂派人詔龍虎山道士張繼先張?zhí)鞄熓辗坑?。張?zhí)鞄煾坝袢狡碚堦P公顯靈,關羽領陰兵陰將,執(zhí)青龍偃月刀,在解池與蚩尤大戰(zhàn)七日,斬殺蚩尤,使鹽池水復生鹽。從此,關公被拉進道家的教門,朝廷封贈“宗寧真君”。此后,關公與道教的關系越來越密切,道家與帝王的關系也越來越密切。道家還托關公之名,擬造許多經(jīng)讖,如《關帝覺世真經(jīng)》、《關帝明圣經(jīng)》、《忠義忠孝真經(jīng)》、《忠孝護國翊運真經(jīng)》、《濟世消災集福忠義經(jīng)》等等,這些經(jīng)讖內容多結合儒道思想,也為統(tǒng)治階層所推崇,更在民間廣為流傳。由此,關公成為道教的主要神祗。
關公與佛教關系也是有典故的。據(jù)清乾隆版《關帝志》中記載,隋開皇十二年(公元592年),當陽天臺一名僧夜夢關公顯靈,承諾“吾當為力建一剎供護佛法”,并力促玉泉寺成,關公受五戒,遂為此寺伽藍菩薩。這就是后世把關羽列為伽藍神的根據(jù)。伽藍,是梵文的音譯,意為“眾園”或者“僧院”,本指佛教寺院,后亦稱寺院的護法神為伽藍。宋代以后,關公在佛寺中流傳更加普遍。在佛寺伽藍殿中,常常有關公居中,關平、周倉分列兩邊。有的佛寺也將關公像置于彌勒殿中,與韋陀護法菩薩相對,守護佛法。
隋朝的智顗大師是天臺宗開宗龍象,據(jù)說他曾在玉泉山入定,得關公護持,出定后寺院煥然,道場巍峨,玉泉寺遂成大乘圣境,這就是佛家將關公作為護法的緣起。
四、關公廟種種
獨立的關公廟在中國大地普遍存在,在道觀、佛寺也多列關公之位。明人呂子固在《謁解廟》詩中道:“正氣充盈窮宇宙,英靈烜赫幾春秋。巍然廟貌環(huán)天下,不獨鄉(xiāng)關祀典修?!狈从沉巳藗儗﹃P公的崇拜和敬仰,以及關帝廟遍布天下的盛況。另有關羽“生常平、死章鄉(xiāng)、魂河東、體當陽”之說,為此,主要介紹一下三大獨具意義的關帝廟。
解州關帝廟。解州古稱解梁,即現(xiàn)位于山西運城市西南15公里的解州鎮(zhèn),是關羽的故鄉(xiāng)。這里也是中國古代稱作“河東”的主要區(qū)域,自古以來,土地肥沃、阡陌縱橫、交通便利、物華天寶、地靈人杰。鎮(zhèn)西有全國現(xiàn)存最大的關帝廟,俗稱解州關帝廟。解州關帝廟創(chuàng)建于隋開皇九年(公元589年),宋朝大中祥符七年(公元1014年)重建,嗣后屢建屢毀,現(xiàn)存建筑為清康熙四十一年(公元1072年)大火之后,歷時十載而重建的。目前的解州關帝廟,總占地面積約七點三萬平方米,為海內外眾多關帝廟占地面積之最。該廟宇眾多建筑坐北向南,沿南北向中軸線,分四大部分有序展開:中軸線的南端為“結義園”,為紀念劉、關、張?zhí)覉@結義而建。園內建有結義坊、君子亭、三義閣等主體建筑。中軸線北端的主廟,是一個單元甚多而又層層展開的巨大建筑群落,主要由琉璃龍壁、端門、午門、御書樓、崇寧殿、刀樓、印樓、春秋樓和眾多牌坊組成,是進行關公祭祀活動的主要場所。中軸線南端的東側,建有“萬代瞻仰”的石牌坊一座,中軸線南端西側建有“威震華夏”木牌坊一座。中軸線北端東西兩側,為基本對稱的主廟附屬建筑,如追風伯祠、長壽宮、崇圣祠等等。

圖2:解州關帝廟
當陽關陵:當陽,位于湖北省的中部,古為權國,戰(zhàn)國時秦始建當陽縣,屬南郡,建縣距今有2200多年歷史,是楚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現(xiàn)為縣級市。據(jù)《三國志》載,建安二十四年,關羽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孫權于臨沮夾石(今遠安縣回馬坡)擒關羽,斬關羽,“權送羽首于曹公”,“以諸侯禮葬其尸骸”于章鄉(xiāng),就是今天的當陽關陵,是埋藏關羽身軀的地方,距今已有一千七百余年歷史了。關陵,占地70余畝,中軸對稱式帝陵規(guī)制。陵冢為一圓形封土堆,高7米,圍70余米,石墻、石欄環(huán)抱。南宋時墓前建一祭亭;元初修建墓門、墓道。明成化三年,當陽令黃恕奏準敕建廟宇;大規(guī)模關陵群體建筑則落成于明嘉靖十五年。目前,陵區(qū)自前至后沿中軸線依次為:神道啤亭、'漢室忠良'石牌坊、三元門、馬殿、拜殿、正殿、寢殿、陵墓;兩旁有華表、鐘樓、鼓樓、碑廊、齋堂、來止軒、圣像亭、伯子祠、啟圣宮、旨堂、春秋閣等。陵區(qū)四周,環(huán)以帝陵式紅墻黃瓦宮墻。

圖3:當陽關陵
洛陽關林:位于河南省洛陽市老城南7公里的關林鎮(zhèn),相傳為埋葬關羽首級的地方,也是我國惟一的“冢、廟、林”三祀合一的古建筑遺存。明萬歷二十年(公元1592年),在漢代關廟的原址上,擴建成占地200余畝、院落四進、殿宇廊廡150余間。清乾隆時又加以擴建,形成現(xiàn)今的規(guī)模。關林總面積約百畝左右,主要建筑均在中軸線上,依次為舞樓、大門、儀門、甬道、拜殿、大殿、二殿、三殿、石坊、八角亭,最后為關冢。兀立于廣場上的“千秋鑒”樓(即舞樓),為舊時“燈影鑼鼓話興亡”的所在。立于儀門左右重達3000余斤的鐵獅,是明代善男信女敬奉關公的遺物。儀門“威揚六合”匾額為慈禧太后御筆。連接儀門和拜殿的石獅御道為海內外關廟所獨有,甬柱頂?shù)袷{104尊,百獅百態(tài),圓潤生動,代表了乾隆時期中原石刻藝術的最高成就。

圖4:洛陽關林
五、關公信仰的民間演繹
關公信仰可以說是中國最有普適基礎的民間信仰。關公信仰,不僅得到統(tǒng)治階層的極力推崇,也得到了儒釋道的積極響應,為關公信仰在民間廣泛流傳打下了基礎,這里也有互動性的效果在里面。通常,除了國家承認的宗教信仰以外,一般的民間信仰多體現(xiàn)隨意性、功利性、秘密性等特點,但民間信仰恰恰是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內容,而且易于傳播。特別是個人體驗、靈驗的流傳,會進一步加深這種傳播。若未能很好的引導,民間信仰易于趣向淫祠淫神。而關公信仰可以說是統(tǒng)治階層、儒釋道教義和民間共同推進的典范,并逐漸成為一種習俗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于關公的靈驗傳說也在民間廣泛流傳,并為民眾所接受,進步強化了關公信仰的傳播。于是,關公成了“治病除災,驅耶辟惡,誅罰叛逆,巡察冥府、司福定祿,庇護商賈,招財進寶”的萬能神。特別是民間信仰的功利性,以及國人崇尚“數(shù)典不忘祖、崇德而報本”的觀念,對關公的不斷神格化,并與各行各樣普遍聯(lián)系起來。當然,有些是引經(jīng)據(jù)典,有些則牽強附會。由此,民間普遍將關公視為武圣、財神、守護神等外,還被奉為許多行業(yè)如描金業(yè)、皮箱業(yè)、皮革業(yè)、煙業(yè)、香燭業(yè)、綢緞商、成衣業(yè)、醬園業(yè)、豆腐業(yè)、屠宰業(yè)、肉鋪業(yè)、糕點業(yè)、干果業(yè)、理發(fā)業(yè)、銀錢業(yè)、典當業(yè)、教育業(yè)、命相家等等的行業(yè)神。下面略說幾個原由與典故。
武圣,還是人格化的關公,也是儒家思想的體現(xiàn)。儒家認為,關羽獨得《春秋》真諦,深明義理,并以之為畢生奮斗。儒家將其尊為“武圣”,是與“文圣”孔子并列。兵家奉關公為“武圣”,主要強調關公的忠義仁勇。關公的“報國以忠,待人以義,處世以仁,作戰(zhàn)以勇”是行伍之人的楷模,因而為行伍之人所崇拜,許多各種武館都供奉關公。而關公的這種崇拜也被江湖、甚至秘密組織、幫會所重視,旨在弘揚團結一致,“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財神信仰在中國由來已久。將關公視為財神據(jù)說與《三國演義》中“封金卦印”有關,所謂“財賄不足動其心,爵祿不足移其志?!北砻骶右粤x取財,值得弘揚。另據(jù)說關公生前十分善于理財,長于會計業(yè)務,曾設筆記法,發(fā)明日清簿,為商家所崇尚,是發(fā)財致富的重要因素。將關公奉為財神也有利于提高商人的地位。
關于守護神,實際上有兩層含義,一是威武,外敵不敢來犯;二是忠誠,信用不貪財。許多公司都供奉關公,就取這兩層含義。民間廣泛流傳的門神,也是守護神的一種。
關公信仰不僅在中國大陸廣為流行,還遠傳臺灣、東南亞以及歐美地區(qū)。事實上,只要有華人在的地方,就有關公信仰的存在。臺灣的關公信仰主要從福建傳入。據(jù)統(tǒng)計,臺灣以關公為主神的廟堂有500多座,而且香火興旺。
另外,民間還認為宋代名將岳飛是關公的轉世,進一步顯示了“忠”、“義”在國人心目中的份量。
信仰是人類的精神家園,是心靈的寄托,是價值的取向,是對真理的追求,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最根本要素,是人類文明與文化的實質。關公信仰折射出我們這個民族、這個國家諸多的精神內涵。但愿通過信仰的載體,重昭國人信仰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