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搬走的村民如今海會經(jīng)常回來看看這棵香樟樹。

村民搬遷，這棵留在老屋旁的香樟樹便成了他們的鄉(xiāng)愁。

村民回來后總會抱一抱它。

一棵老樹的去留，成為黃先生一家人的牽掛。黃先生舍不得，因為老樹承載了他的童年，成為他日后追憶故鄉(xiāng)的唯一載體;母親舍不得，因為樹是已故丈夫親手種下，看到樹就仿佛看到了往昔故人;村民舍不得，因為樹已被奉若神明，年年春節(jié)都會在樹干系紅繩，以保來年順利……

“留住這棵老樹，永遠!”黃先生和村民們這么祈禱著。

樹的命運/

全村拆遷，香樟樹命運堪憂

12月7日下午4點，成都錦江區(qū)包江橋村，空氣陰冷。

驅(qū)車從村口一條小路進入，路兩邊的部分土地還生長著農(nóng)作物，一位戴紅帽的老人彎著腰在田里勞作;其余的田地大多已經(jīng)荒棄，雜草叢生。阡陌縱橫，碎石滿地。路邊的小黃狗不認識生人，嗷嗷地叫著。

離村口越來越近了，一棵香樟樹筆直地矗立在那里。樹旁的房子墻面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

黃先生跳下車，走向香樟樹。這個38歲的男人，為了這棵樹，前前后后跑了好幾趟。他得知，村子將在2016年1月底前完成全部拆遷工作，屆時一切將被夷為平地。

他從網(wǎng)上查閱過，香樟樹屬于名貴樹種，而這棵樹已有近50年樹齡。他拿著皮尺繞著老樹測了一圈，“樹干周長1.68米，樹冠直徑20多米，樹冠面積300多平方?！睖y量這些數(shù)據(jù)，黃先生只是希望能夠多一些保留老樹的理由。

那么，有沒有可能移栽呢?黃先生說，自己設想過這個可能，“但是這種參天大樹，要移栽需要從樹根連根拔起，工程量大，而且哪怕是移栽了，也很難存活下來?！?/p>

“目前這棵樹處于規(guī)劃新建道路的正中央?！秉S先生摸了摸老樹的樹干，輕嘆一聲。

老人與樹/

睹物思人，老樹成了她的一個念想

“對我們來說，香樟樹陪伴我們一起成長。從兒時起，它就一直矗立在那里?！秉S先生說，每年春節(jié)，很多村民都要來祭拜它，甚至還把祈福的紅綢帶系在樹枝、樹干上。82歲的老人萬桂蓉說，她的家人每年春節(jié)都會給老樹供奉酒肉，以祈求來年平安順利。

黃先生的母親羅其玉道出了老樹的來歷：這棵香樟樹是上個世紀70年代，丈夫黃萬湘生前親手栽種。黃萬湘當時是村里的赤腳醫(yī)生，從林場帶回來一棵小苗栽在了家門口，沒想到后來越長越茂盛。家里的土房子，也幾經(jīng)修整，成為了現(xiàn)在的磚房。

羅其玉說，在二兒子大約7歲時，丈夫便去世了，是她拉扯兩個兒子長大。“看到這棵老樹，就能想起過世的丈夫?！绷_其玉說，睹物思人，老樹成了她的一個念想。雖然她已經(jīng)搬遷住進了城里，但是每年她總要回來那么幾次。看看老屋，看看老樹，心里就覺得無比安慰。

樹下的童年/

樹下乘涼、追逐、聽故事是他最珍貴的記憶

故鄉(xiāng)一直縈繞在黃先生的腦海。村里的池塘、香樟樹、小河溝，時常在他的夢中出現(xiàn)。

幾年前，包江橋村開始拆遷，村里的池塘、河溝相繼被泥沙填平。香樟樹，成為了唯一的童年回憶。

黃先生指了指墻面上寫了“拆”字的小樓，這是他從前的家。

“小的時候，香樟樹旁邊是一片農(nóng)田。到了夏天，村里的孩子們就一起約著‘夾黃鱔’?！秉S先生回憶說，大家用兩節(jié)木棍制作“夾子”，循著田里有黃鱔唾沫的地方去“等獵物”，一逮一個準?！安贿^有一次，一個小伙伴卻從水里夾到了一根蛇，嚇得大家落荒而逃?！?/p>

樹下曾是村里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夏夜，不少人聚在樹下，議論著村子里發(fā)生的新鮮事。孩子們則圍坐在大人邊上，聽代代相傳的鬼怪故事。

昔日的農(nóng)田早已被泥沙鋪平，只剩下孤零零的老樹。

“那時的天空特別干凈，抬眼就能看到滿天星星?！秉S先生說，聞著香樟樹散發(fā)的香氣，聽老人們講古老的故事，是童年最珍貴的記憶。

“現(xiàn)在要砍了，真舍不得啊!”黃先生背對著老樹，望著遠方的一座座空墳，有些悵惘。

華西都市報記者張元玲攝影呂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