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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俠的圍棋江湖

 ww18 2015-08-29


  據(jù)說有一次金庸與友人閑談,朋友問:古今中外,你最佩服誰?金庸脫口而出:古人范蠡,今人吳清源。金庸解釋這是就喜歡而論,如果綜合來說,以大智大慧而論,最敬仰者自然是釋迦牟尼;以人情通達而論,最服老子。對于釋迦牟尼和老子的評價,我想幾乎沒有人會有異議,在這一點上,金庸只是陳述了一個盡人皆知的事實,但說到范蠡和吳清源,那就能代表金庸自己所特有的人生觀念了。范蠡之所以會受到金庸的推崇,原因不難解釋,只要看看金庸武俠小說中不斷出現(xiàn)的歸隱主題就差不多明白了,范蠡可以說是實踐老子所贊成的“功成身退,天之道哉”這種生存方式的典范,金庸封筆、退出江湖的舉動也說明他對這種方式是心神向往之并篤力實行之的。有關(guān)這個話題,是大有文章可做的,不過在這里,我們將探討吳清源與金庸或更確切的說圍棋與武俠之間的相通之處。




  首先從最表象的意義上看,吳清源和金庸都在常人認為是小道的領(lǐng)域中取得了極為非凡的成就。吳清源在十番棋決戰(zhàn)中一人獨敗整個日本圍棋界三代頂尖高手,乃至于現(xiàn)在你如果問日本棋手:你最崇拜的棋手是誰?都以吳清源為宗。而金庸在屬于通俗文學的武俠小說領(lǐng)域所達到的高度也是空前的,如果就特定的小說樣式來說甚至也是絕后的,即使放在整個文學或文化領(lǐng)域,金庸的武俠小說也是上品。
  再深入的看,吳清源和金庸在各自領(lǐng)域?qū)τ诖蟮赖淖非缶褚彩窍嗨频?。吳清源自學圍棋始至今,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于圍棋之道的探求,現(xiàn)在雖已達九十高齡,仍然孜孜不倦的在圍棋的世界中耕耘、探索,晚年致力于宏揚“二十一世紀圍棋”理念,致力于將圍棋推向全世界。金庸則在封筆之后精益求精,將十五部作品花費十年時間修改完善,最近在八十一歲之年,又欲再次修改。兩位大師勇猛精進、日新其德的精神實在讓人欽佩。





  而從圍棋和武俠小說的境界來說,兩者之間的相通之處更明顯。圍棋堪稱為古往今來最富有智慧的一種游戲,乃游戲中的哲學。西方人曾評價“國際象棋是地球上的游戲,圍棋則是宇宙中的游戲。如果發(fā)現(xiàn)外星人與地球人玩同一種游戲,無疑那一定是圍棋”。看中國古代的小說也知道,神仙玩的可都是圍棋。用傳統(tǒng)文化與哲學觀念來衡量,圍棋簡直就是東方哲學乃至宇宙的縮影:天元為太極,太極乃最原始之有,余八點為八卦,共成九宮之象。三百六十子,恰合周天之數(shù),象天。棋盤方正,類似四隅,象地。黑白子象陰陽兩儀。天地人三才一體。變化無窮,千古無同局,象宇宙萬象。所有這些所構(gòu)成的渾然之整體乃至超越所有這一切的無形無相者就是道。金庸的武俠小說則將文學、藝術(shù)、歷史、宗教、哲學融為一爐,其中琴棋書畫,三教九流,人生百態(tài),世間萬象無所不有,金庸本人對諸子百家之學可說無所不窺,其豐富博大在文學界幾無對手,乃至于我們可以說金庸的武俠小說就是中國乃至東方文化的一部通俗的百科全書。正如北大嚴家炎所說的“我們還從來不曾看到過有哪種通俗文學能像金庸小說那樣蘊藏著如此豐富的傳統(tǒng)文化內(nèi)容,具有如此高超的文化學術(shù)品位”。但這決不是說,金庸的武俠小說因為其所具有的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就因此而缺少了現(xiàn)代精神,我在《金庸武俠與傳統(tǒng)文化》中指出:金庸的武俠小說最重要的意義或者說最超凡之處在于,它在中國文化這種特定的方式中揭示了人類的永恒價值與追求,揭示了社會的理想和宇宙的大道,因此,其中所反映出來的人類所面臨的難題是任何時代的人們都必定要遇到的,必然要面對的,也是必須要加以解決的。人類對于自由的追求,對于自己命運的認識和把握,對于社會規(guī)律和宇宙之道的求證并不只是對于江湖人才有意義,也并不只是對于古人才有意義,對于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具有首要意義的,是我們生存的意義之源。為什么金庸的武俠小說不僅風靡一時,而且能長久的展現(xiàn)出它的魅力,為什么金庸的武俠小說能被社會各個階層所共同接受乃至于凡有華人之處就有金庸的武俠小說,為什么金庸的武俠小說能超越雅俗的區(qū)別而達到雅俗共賞的地步,從最終的意義上說,原因就在這里。




  當然,最具有特色的還是圍棋和武俠小說中所體現(xiàn)的棋道和武學之道的不同境界之間的相通。我們且分別言之。
  先看圍棋的境界。
  簡而言之,圍棋的境界可分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合大道之妙,中品可有帝王之功,下品亦含兵法之機。
  詳細的劃分,最著名的當推宋代仿《孫子》十三篇所作的《棋經(jīng)》,在《棋品》一篇將圍棋境界從高到低分為九品:
  入神、坐照、具體、通幽、用智、小巧、斗力、若愚、守拙。
  我們反其道而行之,按照從低到高、逐層遞進的方式一一分說。
  后三品實皆為“斗力”而有上中下之別。守拙為初級階段,只能自守,無力攻敵,還無力可斗;若愚為中級階段,有力可斗,但盲戰(zhàn)亂殺,斗蠻力或蠻斗力,敢于斗力而不善于斗力;斗力為高級階段,不僅敢于斗力,而且找到了斗力的法門,乃真斗力也。善于斗力,漸進于用智的境界。
  中三品皆為“用智”而也有上中下之別。小巧為初級階段,只能在局部范圍內(nèi)深思熟慮,掌握其基本規(guī)律;用智為中級階段,對局部的規(guī)律掌握純熟,逐步擴大到對更大范圍、更復雜規(guī)律的認識和掌握;通幽為高級階段,對局部和更大范圍內(nèi)的規(guī)律運用純熟,善于應變,從一般的境界來看,已經(jīng)達到深不可測的境界,故曰通幽是也。接近于對全局乃至圍棋整體規(guī)律、圍棋本性的理解與領(lǐng)悟。有為的大成境界。




  前三品為無為境界,亦有上中下三品之別。具體為無為初成境界,可基本達到對于全局的整體把握以及對于圍棋本性的完整領(lǐng)悟,只是未臻圓熟而已;坐照為無為中成境界,見形即悟,了達全局,棋我合一;入神為無為大成境界,出神入化,于棋而離棋,無棋無我,與道相契,于圍棋中證道。達到具體的境界,就是“全局在胸”,達到坐照的境界就是“大巧若拙”,達到入神的境界就是“自然而然”了。
  以此為根本尺度,天下一切棋手皆可劃分開來,各就其位:剛踏入職業(yè)棋手境界者為第九品,低段職業(yè)棋手為第八品,一般職業(yè)棋手為第七品,一般高手為第六品,一流高手為第五品,超一流高手為第四品,武宮正樹為第三品,李昌鎬為第二品,吳清源可為第一品。
  此九品實際上又可約化為三種境界,其中,后三品為下乘棋術(shù),猶如劍招,各有其用,以力勝。中三品為中乘棋理,猶如劍法,渾然一體,以智勝。前三品為上乘棋道,猶如劍道,至法無法,如神如妙,超越勝負。
  我們來看金庸在武俠小說中所揭示的武學之道與圍棋之道是多么的相近。且以劍道為例。
《笑傲江湖》中寫華山派劍宗絕頂高手風清揚傳令狐沖獨孤九劍一節(jié),與《神雕俠稆》中楊過見獨孤求敗四柄劍的不同境界一節(jié),兩相比較,風清揚對劍道的揭示和獨孤求敗自己對劍道的揭示,曲折精微處前者稍為遜色,而層次分明、清晰流暢處當有過之。獨孤求敗自己所揭示的劍道,我在《劍道 禪心 詩魂》中已經(jīng)詳細解析,此處不再贅述。我們在此將詳細說明風清揚對劍道的揭示。
  風清揚對劍道的揭示是以令狐沖對失傳了的五岳劍派絕招的發(fā)現(xiàn)為引子的。令狐沖偶然在石洞中發(fā)現(xiàn)的五岳劍派失傳了的絕招,就境界來說,都比現(xiàn)有正在傳授的招式高明很多。這次偶然的發(fā)現(xiàn),為令狐沖境界的提升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也可以說為他進入劍道的王國打下了一個基礎(chǔ)。接下來的發(fā)現(xiàn)(所有五岳劍派的絕招全部被日月神教十長老所破!)作用是雙重的:對令狐沖于五岳劍派的信心來說是一個打擊,但對于他踏入更高的境界來說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過渡環(huán)節(jié)。到此地步,似乎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因為五岳劍派所有的招式全部被破掉了,正如令狐沖自己所言,五岳劍派至此“一敗涂地”。




  易經(jīng)言:窮則變。問題是,到此為止,怎么變?這時,風清揚出場了,而且一出場就將令狐沖所達到的境界當下超越過去,因為不僅五岳劍派的招式,就是破解五岳劍派招式的日月神教十長老的招式都根本不值一提,五岳劍派的絕招也好,日月神教十長老的招式也好,全都是死的,這種招式或說絕招吧,就算練成了幾千萬手,遇上真正的高手,全部被破除的干干凈凈,只能任人屠戮,這還算什么絕招?因此,風清揚一出場就透露了劍道的一個秘密,那就是“活”,人是活的,人是一個自由的主體,焉能讓外在的招式弄得束手束腳?“這個活字,你要牢牢記住了,學招時要活學,使招時要活使”,善哉斯言,到這一步,令狐沖的思想才開始獲得了第一次解放,才有可能在對武學乃至人生大道的領(lǐng)悟中產(chǎn)生真正的飛躍。
  但是,對于招式的活學活用僅僅是相當初級的階段,如果誰認為只要我用招用活了,我是招式的主人了,那就說明我已經(jīng)明了劍道了,這就太淺見了。這種境界離著劍道還差著遠呢,現(xiàn)在只是下乘境界。活招死招都是招,雖然活招比死招是自由了,但仍然與死招處于同一層次。這只能算是進步,決不是飛躍。
  剛才說道,令狐沖山窮水盡之時面臨的問題是:怎么變?答案已經(jīng)有了:活學活用,就這么變。但,變了之后,變到什么境界中去才算變化的完成?總在招式之中變來變?nèi)?,充其量只是一個劍手,不可能踏入上乘境界。這一次令狐沖可謂福至心靈,一經(jīng)提示,馬上就隱隱悟到了劍道的一層至理,令狐大俠終于開竅了。當風清揚說到“只是招數(shù)雖妙,一招招的分開來使,終究能給旁人破了”之時,令狐沖言道“太師叔是不是說,要是各招混成,敵人便無法可破?”。好小子,“果然悟性極高”,至此,才開始踏入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即劍法的層次。招式再妙,再活,但一招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只有將不同的招式合為一體,讓它們互相彌合,相互之間將各自的破綻給補足了,形成一套完整的劍法,才能讓敵人無可奈何之。邏輯學上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就是邏輯要有自洽性,邏輯至少能夠自圓其說,按武學來說就是要使劍法沒有破綻。怎樣作到這一點呢?簡單說,一句話,越完整就越自洽。邏輯越成體系,體系的內(nèi)在完備性越強,就越能自圓其說、自我確立。這就是體系或系統(tǒng)的威力所在。單獨一招存在的破綻放在整個混成的劍法中可能根本就不成其為破綻,因為敵人所面對的不是一招,而是由千萬招所組成的一個集合體,一個具有系統(tǒng)性的整體。你可能很輕松就破得了劍招,但可能竭盡全力也破不了劍法。




  但我們還要更進一步問:劍法就已經(jīng)是完美境界了嗎?正如:邏輯學就沒有矛盾了嗎?不,邏輯學正被自身的悖論弄得焦頭爛額,所以劍法當然也不是完美無缺的。正如招式有優(yōu)劣之分,劍法也有高下之別,華山派劍法能比得上武當派太極劍法混成嗎?嵩山派劍法能比得上華山派劍法靈巧嗎?恒山派劍法能比得上嵩山派劍法雄渾正大嗎?可見,不同劍法之間也各有所長,換句話說就是都有自己的缺陷,并沒有達到無懈可擊的地步,令狐沖能將公認為最混成的太極劍法都破掉,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問題。所以,要想在劍的王國中達到自由境界,只超越劍招是不夠的,還要更進一步超越劍法。劍招固然要活學活用,劍法也不可看死了,也要活著來看。因此,真正的高手不僅要超越一切招式,也要超越一切劍法,“活學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無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說‘各招混成,敵人便無法可破’,這句話還只說對了一小半。不是‘混成’,而是根本無招”,根本無劍法,根本就無劍,乃至根本就無心——一切皆出乎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何所用心哉?
  但,試問各位大俠,何謂“無招”?一招都沒有就是無招乎?那就陷入佛家所破斥的“但空、惡趣空”了,那就陷入什么都沒有的虛無主義了。一切招式皆備,一切劍法具足而變化無窮、縱橫自在即為無招。具備一切法度而又無跡可尋,任意所之而讓人莫測其極,就是無招。古龍也多次說到過窮盡了一切變化而不變的那一招,其實并不是那一招不變,而是貫穿在一切變化中的道永恒不變,而道自身生發(fā)的無窮妙用卻是不斷變化、無限變化的。簡而言之,無招者,完備且自由也。




  可見,劍的三層境界各有自己的內(nèi)在尺度:劍招的精義在于靈活,劍法的要義在于完整,劍道的真義在于自由而完備。用最通俗的哲學術(shù)語來說,劍道是否定之否定的境界,將自由和完備化為一體,而兩種屬性本來就存在于劍招和劍法之中,只是各有所偏罷了。劍招的靈活實際上就是劍道自由精神的體現(xiàn),但在劍招的層次還缺乏劍道的完整性;而劍法的完整實際上就是劍道完備本性的體現(xiàn),同樣在劍法的層次仍然沒有實現(xiàn)劍道的自由精神;只有到了劍道的層次才完成了兩方面的完美結(jié)合,才解決了自由與完備之間的矛盾。
  最后,吳清源和金庸之所以能在常人所認為的小道之中證得大道,達到極高的境界,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他們最終都超越了自己的領(lǐng)域而通達到人生之道乃至天地之道的緣故。
  吳清源被稱為“大師中的大師”。他的棋,無殺氣,無霸氣,乃至無王者氣,無大師氣,而是至柔至和,如水如詩,充滿了和煦與安寧,故有“勝負里的慈佛”之稱。在爭勝負、以勝負論英雄的世界里不以勝負為務,而尋求每局都有所創(chuàng)造,在藝術(shù)上有新的開拓。當年不受國人送給的棋圣稱號,而自稱大國手,正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對于圍棋的領(lǐng)悟未盡善盡美也。圍棋與宗教是吳清源生命中永恒的靈魂。圍棋是勝負的世界,宗教是超越勝負的世界,于勝負中超越勝負,真自由也。無超越則拘泥不化,不得自主矣;不入勝負之中則淪于空寂,亦不可為自由矣。晚年提出并大力宏楊二十一世紀六合圍棋理念,可知人生境界更為精純:上下東西南北,也就是宇宙。圍棋就是宇宙的縮影。宇宙是道之大者,圍棋是道之小者,然無論大小皆相互含攝,大小一如。所以下棋既不占邊角以制中央[象傳統(tǒng)圍棋的“金角銀邊草肚皮”],也不由中制外[象宇宙流],而追求整體和諧,勉強說的話,可稱為自然流。“置身于棋,任其漂流”,隨勢賦形,如流水變化自在?!叭绻慌c大自然完全融為一體,我會感到一切都失去了真實”。無棋無我也。吳清源深體禪學,尚平常心。大師風格可以總體評價為:自然無為,創(chuàng)新不窮,全局和諧,于棋中證道,可謂高妙。




  金庸所創(chuàng)作的武俠小說,既云武俠,當然也就不可能離開武藝(術(shù))而憑空虛造,但金庸的武俠小說從來就沒有拘泥于武藝(術(shù)),而是即武學而超越武學,猶如吳清源即勝負而超越勝負一樣——武學之于武俠小說猶如勝負之于圍棋。這既表現(xiàn)在,金庸武俠小說創(chuàng)作的整體發(fā)展歷史是由非武俠而武俠最終又歸于非武俠的大循環(huán),也表現(xiàn)在,其俠客理想的整體進路最終歸宿是至俠無武,更表現(xiàn)在,就在其經(jīng)典時期的武俠小說中,也就是最具有武俠外在形式的武俠小說中,從來都不主張好勇斗狠或快意恩仇,而是分別從不同的角度,通過不同的道路多方面、全方位的超越武學:鹿鼎記的非武俠,笑傲江湖的反武俠,神雕俠侶的情俠等等;以墨家積極入世、急切救世的方式超越武學,以儒家上合天道、下合萬民的方式超越武學,以道家自然無為、與世無爭的方式超越武學,以佛家大慈大悲、普度眾生的方式超越武學,以非墨非儒非道非佛的韋小寶式的方式超越武學,可謂無所不超越也。
  吳清源在其自傳《中的精神》中將自己的一生概括為“追求中和的一生”,那么,金庸的武俠小說創(chuàng)作大約也可以說是追求中和、追求自由的過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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