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格是一位德國哲學家,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其著作并未得到人們的注意。但在二十世紀,他因為其在邏輯和數(shù)理哲學方面的理論而一躍成為該時期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這種稱作“語言學轉(zhuǎn)向(linguistic turn)”的哲學(即首先對產(chǎn)生本體論和形而上學思想的語言進行分析)很大程度上都歸功于弗雷格。在邏輯學領域內(nèi),他所創(chuàng)造的“定量”邏輯學是繼亞里斯多德以來在該學科中最為偉大的創(chuàng)舉,并且完全取代了亞式“三段論”邏輯學在大學課程中的位置。 弗雷格對于現(xiàn)代哲學和邏輯學的貢獻始于他拋棄了亞里斯多德將句子從根本上劃分為主語和謂語形式的那種做法。根據(jù)經(jīng)典三段論的分析,像“蘇格拉底是智慧的”這樣的句子能被分為兩個不同的部分。第一部分即該句子的主語--“蘇格拉底”;第二部分是所描述的主語的屬性,即“是智慧的”。這種兩千年來被人們所接受的學識同時也導致了一些眾所周知的棘手的哲學難題,尤其是涉及到實體的概念和全稱及特稱的本體論狀態(tài)等方面。 弗雷格通過在一種由函數(shù)(function)和自變元(argument)構(gòu)成的數(shù)學模型上對句子進行分析而將上述難題一掃而空。在他看來,句子“蘇格拉底是智慧的”中包含了這樣一個函數(shù):‘()是智慧的’,而‘蘇格拉底’則占據(jù)了該函數(shù)中自變元的位置;換句話說,自變元‘蘇格拉底’填入到‘()是智慧的’這個函數(shù)表達式當中。這種觀點完全借自數(shù)學,像‘2+3’這樣的句子能夠以將自變元‘2’和‘3’填入到函數(shù)‘()+()’當中的形式進行分析。 這使得弗雷格能夠在語言哲學中開辟一些意義更加深遠的疆域。因為函數(shù)表達式或自變元都不能單獨表達任何意義,僅在它們組合成為一個完整的表述時才能進行表達,接著就是弗雷格的“語境原則(context principle)”-- 一個詞語的意義僅在句子的語境下才能獲得,通過推論該詞語在整個表述的意義(sense)中的作用(“意義的語意合成性”the compositionality of meaning)。這種組合性的論點即為弗雷格對于語言哲學最為不朽的遺贈。 通過宣稱意義(meaning)根本上是句子的一種屬性,并且是詞語的衍生之物,弗雷格能夠?qū)⒁粋€表述的意義(sense)和所指(reference)區(qū)分開來。所以存在著句子所表述的和客體所提及的思想和由句子本身所表達的思想。例如,清楚的是“commander in chief”和“president”提到的是同一個人。但是這兩種表述表達的是不同的看法。成為“commander in chief”和成為“president”不相同。 意義(sense)和所指(reference)的區(qū)別成為很多現(xiàn)代關于意義(meaning)的理論的核心議題。在試圖揭示語言與現(xiàn)實如何聯(lián)系的哲學議題當中它處于核心地位。根據(jù)弗雷格的看法,因為一個表述的意義(sense)決定了它所指向的客體,所以對于一些哲學家而言在我們所說的語言和現(xiàn)實存在之間似乎確實存在著一些本質(zhì)性的關聯(lián)。這種理念為伯特蘭-羅素和早期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邏輯原子論(logical atomism,后期維特根斯坦拋棄了該理論)提供了素材,并且繼續(xù)在眾多重要的當代哲學議題中大放異彩。 譯注: 弗里德里?!ぢ返戮S?!じ晏芈宀肌じダ赘瘢ǖ抡Z:Friedrich Ludwig Gottlob Frege,1848年11月8日-1925年7月26日),德國數(shù)學家、邏輯學家和哲學家。是數(shù)理邏輯和分析哲學的奠基人。弗雷格的工作沒有在有生之年得到廣泛的贊譽,但是受到伯特蘭·羅素和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和卡爾納普的稱贊,認為他注定會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二戰(zhàn)后他的工作才在英語世界廣為人知,部分原因是一些哲學家和邏輯學家移居到了美國——例如卡爾納普,塔爾斯基,和哥德爾——那些了解尊敬弗雷格工作并將他的主要著作翻譯成英文的人。弗雷格的工作對分析哲學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維特根斯坦憶弗雷格: “我寫信給弗雷格,對他的理論提出一些反對意見,然后急切地等待他的回音。令我特別高興的是,他寫信來讓我去見他。當我到他家時,我看到一排小學生帽子并聽到孩子們在花園里玩耍的喧鬧聲。后來我聽說,弗雷格的婚姻生活很不幸--他的幾個孩子早逝,不久他的夫人也去世了,他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我相信,對這個孩子,他是個慈愛的父親。 我被領到他的書房。弗雷格身材不高,很勻稱,長著蓬松的絡腮胡子。他談話時在屋子里不停地走來走去。他徹底駁倒了我,我感到十分沮喪。但是最后他說:‘你一定再來?!虼宋矣指吲d起來。 自那以后我與他又討論了幾次。除了邏輯和數(shù)學,弗雷格是什么也不會去談的。如果我開始談起另外一個題目,他就會彬彬有禮地談上幾句,然后又回到邏輯和數(shù)學的討論。有一次他給我看一份他的一位同事的訃告,上面說這個人從來也沒有使用過一個他不知其意的詞語。對于這個人受到這樣的稱贊,弗雷格表示驚訝。 我最后一次見到弗雷格,他到火車站送我。在等火車時我對他說:‘在你的數(shù)是對象的理論中,你從來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困難嗎?’他回答道:‘有時我似乎看到困難--但是隨后我就又看不到了’?!保ㄕ酝趼贰陡ダ赘袼枷胙芯俊罚?/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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