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只為遇到一杯對的茶

文、圖：@七月娃娃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qū)Σ杵珢郏蟾乓匪莸胶⑻岬臅r候，那會兒家里并不富裕，茶葉也只是擺在錫制的罐子里，家里有客人來的時候打開罐子用手伸進去抓上一小撮撒在杯子底，滾燙的水沖進去，還未出味大家便喝開了。那時候喝茶，講究的也許只是淡開水里有味道，讓親朋好友相聚的氣氛不那么單調(diào)吧，至于喝的是什么茶，也沒有人追究，小賣鋪里稱上幾斤壓箱底就可以了，誰也沒有心思去分辨這茶味的好壞，品種的歸宿等等，后來聽說老家一帶盛產(chǎn)的是單從茶，我還為此專門去了一趟潮州的鳳凰山，但是，所到之處卻尋不回孩提時那簡單的茶味了。

工作之后遇到大多數(shù)朋友都愛喝咖啡，自己約人和會客也大多數(shù)選在咖啡廳里，咖啡廳給人的感覺是時尚文藝而又富有年輕氣息的，提到喝咖啡似乎都會聯(lián)想到裝飾精美的咖啡館門面，漂亮的服務(wù)生端來拉花的液體，濃郁的咖啡香氣能飄到隔壁座位那個倚在玻璃窗前用心寫作的姑娘鼻子里。而茶館，則讓我聯(lián)想到了有一年的國慶與朋友前往重慶，在古鎮(zhèn)磁器口一家叫清代翰林舊居茶室里遇到的一個茶局，主人姓曹，是翰林的后代，茶室里擺著央視主持人敬一丹前往參觀的照片，曹師傅給我們擺龍門陣，講述四川重慶一帶喝茶的歷史，那時對我來說，茶館就是一個江湖，江湖里有太多的傳說。

圖：重慶磁器口，茶如江湖

我的喝茶方式跟我的人一樣有著太多的隨意性，沒有條條框框，當時是什么樣的環(huán)境就怎么喝茶。我有一年朋友到福建漳州云水謠尋茶，卻去的不是時候，新茶早已經(jīng)采摘完，更別提能看到做茶的過程了。幸運的是我們在云水謠遇到了茶農(nóng)老簡，在與他相處的短短的一日里便感受到了許多做茶人生活中的趣味。老簡種的是鐵觀音，福建漳州一帶也盛產(chǎn)鐵觀音，著名的安溪也離這里很近，老簡的家在村子一棟小學(xué)內(nèi)，學(xué)校簡單而破舊，我們?nèi)サ臅r候?qū)W校周末放假，只有門口的保安坐著看報紙，那日的茶事便是在老簡那簡陋的房子里進行的，茶葉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上等鐵觀音，而茶具卻是已經(jīng)茶跡斑斑的簡單瓷器，但配了一個據(jù)說燒制非常講究的紫砂壺，想來這茶香，大概靠的就是這壺與茶葉與開水的熱烈的化學(xué)變化了，誰也不知道它們?nèi)谇⒃谝黄鸬臅r候是經(jīng)過了怎樣的肝腸寸斷，才造就了一杯清香的茶湯。我們從晌午喝到日落，學(xué)校那簡陋的廁所就去了四五次，那茶汁從嘴里流到胃里再排泄出來，似乎把整個身體的水分都重新?lián)Q了一遍，離開的時候渾身散發(fā)著鐵觀音的清香。那次印象深刻的還有老簡的妻子牡丹，牡丹看起來年輕能干，講起茶道來不比老簡差，后來臨走時牡丹抱來呀呀學(xué)語的外孫，可就把我跟朋友驚呆了，原來年輕的牡丹早已經(jīng)當了外婆，莫不是喝茶竟有護顏的功效，后來想想是我太急功近利，牡丹年輕，自然是因為做茶的人心境明朗，生活簡單的緣故吧。

圖：福建云水謠，茶農(nóng)老簡夫婦

我不懂茶，對茶也沒有花時間去研究，但是我卻從來沒有離開過茶。即便是對于茶農(nóng)老簡這種在并不優(yōu)雅的環(huán)境里沖泡一壺上好的烏龍，卻也能體會出生活的樂趣來，而不是非要上升到準備價值連城的茶具，點上香，然后用養(yǎng)過的水來沖泡，甚至像日本茶道那般繁瑣的程序，對我而言，茶是生活的一部分，它是雅俗共賞的，在漳州街道里，茶就是飯后的八卦，飲茶人扇著扇子趟在竹椅上，光著膀子聽著收音機里的戲劇唱腔，一遍喝茶一邊跟著唱，也是在北京老舍茶館里，坐在優(yōu)雅的小包廂里，聽著外面歌曲裊繞，美麗的姑娘在一旁沏茶，點幾樣小巧點心坐著，與對坐的知心人說著天南地北。

圖：福建漳州，茶是人們生活的一部分

一直以來對茶的品種的偏愛也總是在變化的，我在廣州生活多年，珠三角的生活習慣早已經(jīng)長存于心，去哪里吃飯之前必然要沖一壺茶洗杯子，其實廣東人愛在飯前洗刷碗具，安全衛(wèi)生是一個因素，但我想讓自己吃飯的碗里先沾染一點茶香也是一個因素，而在我接觸最早的茶里，鐵觀音是最常見的一種，這種半發(fā)酵的茶香氣很濃郁，是很容易被發(fā)覺的一種香氣，猶如酒中的茅臺，嬌艷動人。后來愛上普洱也是受人影響，我自小胃不好，有人給我介紹普洱暖胃，于是普洱逐漸代替了鐵觀音，成為我必點的一種茶品，在我認識的愛茶人士當中，對老茶熱愛的人偏多，普洱沖泡后像一杯濃烈老酒的顏色，喝下去確實甘苦異常，嘴巴里面是發(fā)了霉的藥草味道，吞下去吐出氣來又分外芳香，猶如吃下了一枚煉了許久的仙丹，頓時覺得有點飄飄然了。普洱是一種充滿哲思的茶，有錢有閑的人才喝的起，而且必須心中有學(xué)識，不能隨意飲用。至于綠茶，胃不好的人當然不會輕易嘗試，偶爾會在遇到好茶的時候淺嘗一杯，但我喜好的不是他帶點生澀的清新味道，而是那葉子散開之后，慢慢散發(fā)出去的青綠色汁液，清澈透明，仿佛能看見春天。但在我的記憶中，苦澀的茶并非普洱而是岳陽的君山銀針，那一年與朋友前往湖南岳陽采風，我們在著名的洞庭湖的君山發(fā)生了口角，起因是我對舜帝擁有娥皇女英兩個妻子表示嚴重不滿，而他則覺得這是千古佳話，只記得當時爭吵得口干舌燥之后喝下了一杯剛剛做好的君山銀針，卻覺得口里萬般的苦澀，我是一個喜歡據(jù)理力爭的人，也有點女權(quán)主義思想，這或許是后來我和好友日漸疏遠的原因，我由此也常反思自己，關(guān)于一個茶壺配幾個杯子的理論時常未能釋懷卻又在說服自己接受客觀事實，后來干脆棄之不理，一門心思享受茶香的味道，哪管用大碗喝茶還是用鍋來煮，好的茶香自然不會因為要斟好幾杯而失卻味道，也不會因為反復(fù)沖泡而嘎然無味了。

圖：岳陽，茶廠做茶

對君山銀針這種茶葉中的異類者的態(tài)度因那次爭執(zhí)而有點芥蒂，于是對茶的偏好最終來到了紅茶這里。這愛茶的過程正如愛一個人，初戀就像綠茶，青澀看中外表的美，喝下去未嘗到太多茶的真味，卻時常讓人惦念，茶味初見，其實就是這般苦澀的；長大了戀愛就像鐵觀音了，有了成熟的品味，成色也是很穩(wěn)定的，不再過于張揚，細品之中有了人生的感悟；后來遇到了普洱，覺得一切鋒芒畢露最好都隱藏起來，愛情終歸是兩個人的事情，低調(diào)才是永恒；只是到了最后，卻不知不覺又被紅茶吸引，它融合了世間萬物姿態(tài)，呈現(xiàn)出生活本來的樣子，原來自己想要的愛情也是這樣，讓人最舒適的才是最合適的。

我的朋友M先生酷愛紅茶，我一直以為像他這種年紀的人應(yīng)該更愛有著滄桑歷史厚重感的陳年普洱，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在他的辦公室品嘗正山小種，，隱約記得那日天氣很好大年三十，他從外國坐長途飛機回到上海，而我在上海結(jié)束年前的旅途，我們都帶著疲憊相見，卻在一杯杯紅茶的香氣里提起了精神和興趣，他泡茶程序不太講究但這并未影響正山小種帶來的溫潤馥郁，我那會兒對紅茶的知識知之甚少，卻被這去除了綠茶的桀驁不馴而帶有打開胸懷接納他人氣度的氣味吸引，我與M先生開始并不熟悉，只知道他生意成功之后周游世界過著閑云野鶴般的生活，但是閑云野鶴太過禪意無法概括他曾經(jīng)迷惘奮斗的青春，他跟我描述的生活是真實通俗的，甚至是可以參考的。我忽然明白了他愛喝紅茶的原因跟他性格隨意有很大關(guān)系，而他所經(jīng)歷的從經(jīng)商到從事文化事業(yè)再到如今安定下來享受生活的過程，正如一個開始接觸茶的人，從當初清澈純凈的綠茶到成熟淡定的鐵觀音，再到已經(jīng)成道成仙的普洱，間中當然還有過風格迥異的白茶巖茶等旁枝，但最終卻臣服于一杯最簡單最生活的紅茶，這才是走過看過之后沉淀出來的人生態(tài)度。

圖：蘇州伏羲會館，一杯茶一出戲

茶這種飲品跟咖啡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它本性寒涼，很多人喝茶是為了驅(qū)逐體內(nèi)的熱氣，所以廣東涼茶實則中藥卻冠以“茶飲”頭銜一樣，茶自古以來就是解毒的。但是紅茶卻溫和許多，以至于它跟咖啡牛奶甚至酒水都能和諧地融合在一起而不顯得突兀，當然也不缺失自己的特質(zhì)。紅茶的親和力太足，很多外國人對中國茶的認識便僅限于紅茶，也可能跟紅茶本身的氣味更能讓人接受一樣。而我對于紅茶本性的理解，則在于它去除了很多繁文縟節(jié)，這是一種只要有個杯子和一壺開水便能沖泡出來的茶。這對于那些器物的愛好者無疑是一種打擊，但是紅茶就是這樣，它想叫人從它那里品出來的是茶的真滋味，而不是器物的珍貴。

后來我有幾次去尋茶的經(jīng)歷卻都未有結(jié)果，大概是本身對茶的生長制作過程并不熟悉再加上品茶也未有太多心思的緣故。有一次和M先生在北京不期而遇，他的一個年輕朋友帶我們到鼓樓甘露寺胡同一個在茶研究院工作的王老師家里做客，在看到王老師把透明塑料袋裝著的上等正山小種拿出來送個M先生的時候，我對茶的認識又到了一個革命性的臺階，這并不意味著一個從事茶葉研究的人對茶的體味是注重里子而不是注重包裝，更深一層的含義可以講到我們的人生，當你所鐘愛的一樣?xùn)|西可以用化學(xué)公式或者用物理結(jié)構(gòu)來詮釋的時候，那些在它身上賦予的其他華而不實的價值便毫無價值了，就如這塑料袋子裝的正山小種，沖泡出來香嫩可口，喝完之后沁心怡人，這無疑便是好東西。M先生最后把茶葉送給了我一些帶在路上飲用，我?guī)У搅思~約，住在了一家根本沒有熱水和熱水壺的酒店里，然后又把茶葉完好無缺地帶回了家，途中有過幾次拿出來聞香解饞，幾次因吃了肥膩的牛排而恨不得像上次在福建云水謠一樣，坐下來一個下午，把自己全身的水分用茶換一遍，讓茶帶走所有的廢物，心安理得。

圖：在漳州，喝茶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

我身邊愛茶的人并不多，所以常常都是一個人沖一杯淡茶慢慢品味，最頻繁的喝茶則是發(fā)生在路上。每次收拾行李，茶葉絕不可以漏掉，特別是出國旅行，在國外難得吃到中餐，但只要茶葉在，飯后沖上一杯便可以解鄉(xiāng)愁，心中孤單也可漸漸磨去。有時候會碰到同樣愛茶的同伴，心照不宣地半夜秉燭茶飲，同愛一樣事物也算的上是知己了，偶然間夜里茶香濃厚，在背包里竟然覓得幾塊打包的蔥烤排骨或者鹽焗雞翅，那夜涼如水的日子里一邊喝茶一邊啃排骨一邊訴說世間趣事的愜意，竟然是記憶中杯觥交錯也換不來的良辰美景。

對于愛喝茶的人來說，在國內(nèi)旅行還可以一如平時一樣肆意，而我又特別喜歡走訪各種三線城市等不知名的地方，所到之處都是一些充滿生活氣息的大街小巷，咖啡館是少見了，能隨地就席而坐的小餐館倒是能滿足喝茶的習慣。有時候帶著茶葉去拜訪友人，談笑風生中拿出自帶的茶葉沖泡，是一種交流，也能讓這份友情在茶水的氤氳中得以更加飽滿。有一年我受朋友之邀去云南麗江，在福爾摩斯偵茶局遇到一位只見過一面的朋友，茶局的老板都是認識，于是介紹我們相見，沒想到老板年紀與我不相上下，漂亮能干，對茶有著百般的見解，坐在身邊為我們沖泡一壺用各種花瓣香料炮制的養(yǎng)顏的“吐陳納新”，那種對茶侃侃而談的熟稔，讓人很難不為之動容。這一壺花茶清香沁人，打消了我對麗江這座古城所有的顧忌，有時候一杯茶飲竟然也能改變?nèi)藢δ骋粋€地方的偏見，甚至對一個人的偏見。那次我與朋友來到束河，在曾經(jīng)去過無數(shù)遍的小河邊咖啡廳對坐，各自要了一杯不知名的紅茶，透明質(zhì)感的玻璃杯盛著，春光灑落在河面上，流水聲潺潺，忽然就有種一念清凈烈焰成池的悲壯，而那時我對這個朋友充滿了偏見，覺得他世俗土豪，完全不是我喜歡的清新文雅，這一次品茶之旅之后對他的偏見大為改觀，劉備關(guān)公項羽桃園結(jié)義喝的是酒，酒讓人暢懷，我們之間的交情靠的是茶，茶杯碰過之后，便有了知己一般的惺惺相惜了。

圖：在麗江福爾摩斯偵茶局，一杯調(diào)制的花茶滲透著不一樣的情義

后來走到國外，仍然是走到哪里都要點茶的習慣。越南人也愛喝茶，但咖啡是他們的特產(chǎn)，于是茶葉總是被忽略，有時候碰到一家提供茶飲早餐的旅館，便會欣喜不已，他們稱紅茶為black tea，大概是茶湯顏色太深的緣故，我想如果他們遇到中國的普洱茶，會怎么給普洱茶命名呢？西方人則比較聰明，紅茶一律命名叫breakfast tea，就是早餐的時候享用的茶湯，但是我倒是覺得紅茶應(yīng)該命名下午茶更有歷史意義。在以滴漏咖啡著稱的越南飲用中國茶確實有點反客為主，活生生把人家積存許久的法國殖民主義的浪漫色彩抹殺，但是茶到了越南人民的手里，捧起來喝的卻是咖啡的心情，都說滴漏咖啡漏下的是時光的味道，而在那橙黃墻壁木門框下倒出來的一杯質(zhì)感通透的“黑色茶”，不也有著慢享人生的種種哲理嗎？

而在臺南，茶味人生的體現(xiàn)更是演繹得淋漓盡致，臺南地區(qū)多是閩南人居住，保留了很多福建潮汕閩南人的生活習俗，愛喝茶便是其中一個。臺南人愛茶又絕對不會像福建漳州街頭那樣擺張竹椅在自家門口便悠然暢飲，那樣雖然生活但顯得有點鄉(xiāng)土，臺南人們的生活格調(diào)是有的，他們更注重喝茶時的環(huán)境和心境，臺南人借著舞文弄墨，把喝茶作為一種生活的選擇，以茶傳道。對于臺南人來說，飲茶是一種生活，也是他們的文化，臺南人借著水，茶，道具的擺設(shè)，傳遞著臺南人傳統(tǒng)的思想文化。我在臺南小住的日子，經(jīng)常一個人步行大街小巷，十八卯茶屋是我在傍晚逛街的時候不經(jīng)意遇到的，十八卯也叫“柳屋”，如果要追溯一下名字的含義，十八卯應(yīng)該譯為，一棟破舊的老房子，藤制家具，榻榻米座椅，日式風味的喝茶空間，各種設(shè)計獨特的茶具，輕食，淡茶，老屋子因為茶文化的賦予而浴火重生，而這樣的一個氛圍，正是臺南人喝茶愛茶的一個寫照。后來拜訪百年振發(fā)茶行，則是一個早上吃過早餐專門去找的，門面很小很樸素，不細心留意根本就找不到，女主人熱情好客，容忍了我在里面呆著許久看其與顧客交談，她并無我想象中對自己的茶百般推薦，而是輕描淡寫地介紹，各種高山茶，老茶罐，老茶名，百年印章，白色方正的茶包，簡單而從容，這里是臺南飲茶文化的見證。我在臺南最后一次喝茶是在公園路的奉茶，是偶然的相遇，兩個好朋友，在我旅途接近尾聲的時候從臺北專門坐捷運來到臺南，我點了玫瑰普洱，他們分別點了薄荷決明子和姜君奶茶，茶香中敘舊許久，我們在花園夜市分別，那種相聚的歡樂，分明就是這多了些許花樣的茶，茶已經(jīng)不再是一杯普通的茶了，而是懷念與告別。

圖：臺南，振發(fā)茶行，茶如人生

很久以前，英國有民謠這樣吟唱：當時鐘敲響四下時，世上的一切瞬間為茶而停。我未曾到過英國，只在它附近的幾個國家停留過一些日子，在歐洲，下午茶仍然流行，但是早已經(jīng)失卻了當年的貴族氣。冬天的時候我來到紐約，下雪的紐約異常寒冷，我喜歡在一個城市走路，走到渴了的時候便找個地方喝一杯茶，去到哪里都未曾改變過這種敲門要茶水的懷舊古意，遙想當年徐霞客必然也是在路途中敲開別人家的門，跟陌生人討要一杯解渴茶的吧，于是江湖味道便滲入在這一碗普通的茶水中。來到紐約，便演繹成經(jīng)過各家星巴克，在咖啡香的包圍中品一杯綠茶的狀態(tài)，當時口渴是假的，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整片刻是真的。后來每每與朋友在紐約街頭相約，都是像諜戰(zhàn)片接頭那樣，約好某一條街某一家咖啡館或餐館，他點一杯美國咖啡，我點一杯綠茶，簡單的交談深切的問候，然后各自在大雪紛飛的紐約街頭揮手告別，凄冷的寒風微弱的燈光來往的行人，像極了好萊塢浪漫大片里的一幕，紐約的印象便在一杯杯青澀的茶飲里凝固了。

我想，不管以后的路途中還會遇到什么茶或者偏愛什么茶，這茶如人生，喜好固然會隨著四季更替年華變換而改變，但像我這種在茶水中泡大的人來說，只要遇到一杯好茶，便是遇上了故人和知己，孤獨行走的路上從此就有了捧著茶杯時那種從手心直抵心間的溫暖，于是才更渴望上路，渴望遇見未知的那杯茶和那個在茶湯里品味著人生的未知的自己。

圖：岳陽洞庭湖，君山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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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關(guān)注七月娃娃，此文為新書書稿樣張，篇幅較長，在最后定稿時還會加入更多新鮮文字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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