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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臺頂上遇寒流
我們拜到華北屋脊,天快黑了,在石碑樓下找一塊地坐下了。天下起了小雨,我們把雨布蓋在頭上。隨即刮起了風,我覺得不妙:北臺的風好冷啊。天黑下來了,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大,有一種恐懼感降臨。不一會兒,狂風大作,暴雨傾瀉,我們在雨布下,水象往頭上潑一樣。我用手拉住雨布一個角,腳踩另一個角,雨布象紅旗一樣在空中飄。人及所帶的東西都被澆透了,冷得不行。滴水成冰的雨打在身上象石頭一樣。我右手拉著雨布,左手把小徒弟抱在懷里。過了一個多小時,我感到手好像沒知覺,使勁一拽,沒動;我去收腿,也沒動,才知被凍僵了。我早聽說五臺山能凍死人,現(xiàn)在方知不是假話。我用全身的勁,把小徒弟保護好,把雨布包在了他身上。我什么也沒有,任憑瓢潑大雨在頭上澆著,呼吸都成了問題。加上伸手不見五指,恐懼感又襲上心頭。
看來我命要放在北臺了......這時,猛然想告訴文殊菩薩:再有三分鐘不停雨我就走了,難道拜個五臺山就這樣難嗎?可嘆啊:
清涼圣地雨滂沱,看破世事無有魔。
華北屋脊身遇險,余志后行報四恩。
我自然說完偈子,雨突然停了,向空中一看,滿天的星星,但風一直在刮。我喊小徒弟從雨布里出來,我們站了起來,水從褲子往下流寒風一吹,不一會兒成了冰棍。不行,要想辦法,五臺山是平山多,沒有地方避風;回臺懷鎮(zhèn),不行,沒有路。往上看,看見燈光,有了一份驚喜。算了,帶上衣缽,什么也不要了,保命要緊。我拉著小徒弟,在夜色里,踩著“喀喀”作響的冰渣,往上跑。
到了上面急忙叫門,有人說話。我說:“師父,我們是拜臺的,下了大雨,太冷,我們想借住一夜。”里面人說去叫南門,我們走到南門,叫了半天無人答應(yīng),又敲了半天還是無人。這個門在風口中,我們倆象冰人一樣站在風里。
我說:“這個世上還有比我們可憐的人嗎?真是痛苦??!這就是因果吧?”我們只好離開,走到東殿一墻角,讓小徒弟坐在里面,我在外面擋風。一會兒我叫叫他,不讓他睡著。
天亮時,我們站起來。紀念手珠弄斷了,凍僵的手抖著撿不起來,沒有辦法,不撿了。下了山,站在坡上往下一看,我們的東西被風雨吹到坡下,去撿了回來。繼續(xù)拜香,把拉車的繩子綁在小徒弟的腰上,他拉,我邊拜邊推。這樣過了一會兒,都出汗了。我才舒了口氣,好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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