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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出 折寇
【破陣子】〔外戎裝佩劍，引眾上〕接濟風(fēng)云陣勢，侵尋歲月邊陲?！矁?nèi)擂
鼓喊介〕〔外嘆介〕你看虎咆般炮石連雷碎，雁翅似刀輪密雪施。李全，李全，
你待要霸江山、吾在此?！布啤场罢l能談笑解重圍皇甫冉？萬里胡天鳥不飛高
駢。今日海門南畔事高駢，滿頭霜雪為兵機韋莊?！蔽叶艑氉缘交磽P，即遭兵亂。
孤城一片，困此重圍。只索調(diào)度兵糧，飛揚金鼓。生還無日，死守由天。潛坐敵
樓之中，追想靖康而后。中原一望，萬事傷心。
【玉桂枝】問天何意：有三光不辨華夷，把腥膻吹換人間，這望中原做了黃
沙片地？〔惱介〕猛沖冠怒起，猛沖冠怒起，是誰弄的，江山如是？〔嘆介〕中
原已矣，關(guān)河困，心事違。也則愿保揚州，濟淮水。俺看李全賊數(shù)萬之眾，破此
何難？進退遲疑，其間有故。俺有一計可救圍，恨無人與游說?！矁?nèi)擂鼓介〕
〔凈扮報子上〕“羽檄場中無雁到，鬼門關(guān)上有人來?！焙眯Γ菄蔫F桶似緊，
有秀才來打秋風(fēng)，則索報去。稟老爺：有個故人相訪?！餐狻掣沂羌榧?xì)？〔凈〕
說是江右南安府陳秀才。〔外〕這迂儒怎生飛的進來？快請見。
【浣溪沙】〔末上〕擺旌旗，添景致，又不是鬧元宵鼓炮齊飛。杜老爺在那
里？〔外出笑迎介〕忽聞的千里故人誰？〔嘆介〕原來是先生到此。教俺驚垂淚。
〔末〕老公相頭通白了?！埠稀嘲资紫嗫窗撑c伊，三年一見愁眉?！舶萁椤场材?BR>〔集唐〕“頭白乘驢懸布囊（盧綸），〔外〕故人相見憶山陽（譚用之）。〔末〕
橫塘一別千馀里（許渾），〔外〕卻認(rèn)并州作故鄉(xiāng)（賈島）?！薄材彻д敼?，
又苦傷老夫人回?fù)P州，被賊兵所算了?！餐怏@介〕怎知道？〔末〕生員在賊營中，
眼同驗過老夫人首級，和春香都?xì)⒘??！餐饪藿椤程旌?，痛殺俺也?BR>【玉桂枝】相夫登第，表賢名甄氏吾妻。稱皇宣一品夫人，又待伴俺立雙忠
烈女。想賢妻在日，想賢妻在日，凄然垂淚，儼然冠帔?！餐饪薜梗姺鼋椤?BR>〔末〕我的老夫人，老夫人怎了！你將官們也大家哭一聲兒么！〔眾哭介〕老夫
人呵！〔外作惱拭淚介〕呀，好沒來由！夫人是朝廷命婦，罵賊而死，理所當(dāng)然。
我怎為他亂了方寸，灰了軍心？身為將，怎顧的私？任恓惶，百無悔。陳先生，
溜金王還有話么？〔末〕不好說得，他還要殺老先生?！餐狻晨龋麣成跻鈨?？
俺殺他全為國?！材骋懒松鷨T，兩下都不要殺?！沧龀锻舛Z介〕那溜金王要
這座淮安城。〔外〕噤聲！那賊營中是一個座位，是兩個座位？〔末〕他和妻子
連席而坐?！餐庑椤尺@等，吾解此圍必矣。先生竟為何來？〔末〕老先生不問，
幾乎忘了。為小姐墳兒被盜，徑來相報?！餐怏@介〕天呵！冢中枯骨，與賊何仇？
都則為那些寶玩害了也。賊是誰?！材忱瞎嗳ズ?，道姑招了個嶺南游棍柳夢
梅為伴。見物起心，一夜劫墳逃去。尸骨丟在池水中。因此不遠(yuǎn)千里而告?！餐?BR>嘆介〕女墳被發(fā)，夫人遭難。正是：“未歸三尺土，難保百年身。既歸三尺土，
難保百年墳。”也索罷了，則可惜先生一片好心?！材成鷨T拜別老公相后，一
發(fā)貧薄了?！餐鈬@介〕軍中倉卒，無以為情。我把一大功勞，先生干去。〔末〕
愿效勞。〔外〕我久寫下咫尺之書，要李全解散三軍之眾。余無可使，煩公一行。
左右，取過書儀來。倘說得李全降順，便可歸奏朝廷，自有個出身之處?！搽s取
書禮介〕“儒生三寸舌，將軍一紙書。”書儀在此?！材惩举M謹(jǐn)領(lǐng)。送書一事，
其實怕人?！餐狻巢环痢?BR>【榴花泣】兵如鐵桶，一使在其中。將折簡、去和戎。陳先生，你志誠打的
賊兒通。雖然寇盜奸雄，他也相機而動。〔末〕恐游說非書生之事?！餐狻晨此?BR>開圍放你來，其意可知。你這書生正好做傳書用?！材痴潭髋_一字長城，借寒
儒八面威風(fēng)?！诧L(fēng)鼓吹介〕
【尾聲】戍樓羌笛話匆匆。事成呵，你歸去朝廷沾寸寵，這紙書敢則是保障
江淮第一封。
〔外〕隔河征戰(zhàn)幾歸人？（劉長卿） 〔末〕五馬臨流待幕賓。（盧綸）
〔外〕勞動先生遠(yuǎn)相訪，（王建） 〔末〕恩波自會惜枯鱗。（劉長卿）
第四十七出 圍釋
【出隊子】〔貼扮通事上〕一天之下，南北分開兩事家。中間放著個蓼兒洼，
明助著番家打漢家。通事中間，撥嘴撩牙。事有足詫，理有必然。自家溜金王麾
下一名通事便是。好笑，好笑，俺大王助金圍宋，攻打淮城。誰知北朝暗地差人
去到南朝講話！正是：“暫通禽獸語，終是犬羊心?！薄蚕隆?BR>【雙勸酒】〔凈引眾上〕橫江虎牙，插天鷹架。擂鼓揚旗，沖車甲馬。把座
錦城墻、圍的陣云花。杜安撫、你有翅難加。自家溜金王。攻打淮城，日久未下。
外勢雖然虎踞，中心未免孤疑。一來怕南朝大兵兼程策應(yīng)，二來怕北朝見責(zé)委任
無功：真?zhèn)€進退兩難。待娘娘到來計議?！渤笊稀场膀?qū)兵捉將蚩尤女，捏鬼妝神
豹子妻?！贝笸?，你可聽見大金家有人南朝打話，回到俺營門之外了？〔凈〕有
這事？〔老旦扮番將帶刀騎馬上〕
【北夜行船】大北里宣差傳站馬，虎頭牌滴溜的分花?！餐獍珩R夫趕上介〕
滑了，滑了?！怖系衬枪爬镎l家？跑番了拽喇。怎生呵，大營盤沒個人兒答煞。
〔外大叫介〕溜金爺，北朝天使到來?！蚕隆场矁?、丑作慌介〕快叫通事請進。
〔貼上，接跪介〕溜金王患病了。請那顏進。〔老旦〕可才、可才道句兒克卜喇。
〔下馬，上坐介〕都兒都兒?！矁魡栙N介〕怎么說？〔貼〕惱了?！矁簟⒊笈e手，
老旦做做惱不回介〕〔指凈介〕鐵力溫都答喇?！矁魡栙N介〕怎說？〔貼〕不敢
說，要殺了?！矁簟硡s怎了？〔老旦做看丑笑介〕忽伶忽伶?！渤髥栙N介〕〔貼〕
勸娘娘生的妙?！怖系晨死峡死??！操N〕說走渴了?！怖系┦肿阕雒椤池Ｔ?BR>打剌?！操N〕叫馬乳酒?！怖系臣s兒兀只?！操N〕要燒羊肉?！矁艚薪椤晨烊?BR>羊肉、乳酒來?！餐獬志迫馍稀场怖系⒕疲〉陡钛蛉獬?，笑，將羊油手擦胸
介〕一六兀剌的?！操N〕不惱了，說有禮體。〔老旦作醉介〕鎖陀八，鎖陀八。
〔貼〕說醉了?！怖系┳骺闯蠼椤车估估！渤笮椤吃跽f？〔貼〕要娘娘唱
個曲兒?！渤蟆呈沟?。
【北清江引】呀，啞觀音覷著個番答辣，胡蘆提笑哈。兀那是都麻，請將來
岸答。撞門兒一句咬兒只不毛古喇。通事，我斟一杯酒，你送與他?！操N作送酒
介〕阿阿兒該力?！渤蟆惩ㄊ?，說什么？〔貼〕小的稟娘娘送酒?！渤蟆持恕?BR>〔老旦作醉，看丑介〕孛知，孛知?！操N〕又央娘娘舞一回?！渤蟆呈沟?，取我
梨花槍過來。
【前腔】〔持槍舞介〕冷梨花點點風(fēng)兒刮，裊得腰身乍。胡旋兒打一車，花
門折一花。把一個脧啜老那顏風(fēng)勢煞。〔老旦反背，拍袖笑倒介〕忽伶忽伶。
〔貼扶起老旦介〕〔老旦擺手倒地介〕阿來不來?！操N〕這便是唱喏，叫唱一直。
〔老旦笑點頭招丑介〕哈<口散>哈<口散>。〔貼〕要問娘娘?！渤笮椤硢柺裁?？
〔老旦扯丑輕說介〕哈<口散>兀該毛克喇，毛克喇?！渤笮栙N介〕怎說?！操N作
搖頭介〕問娘娘討件東西?！渤笮椤秤懯裁矗俊操N〕通事不敢說?！怖系┬Φ?BR>介〕古魯古魯?！矁舯辰匈N問介〕他要娘娘什么東西？古魯古魯不住的?！操N〕
這件東西，是要不得的。便要時，則怕娘娘不舍的。便是娘娘舍的，大王也不舍
的。便大王舍的，小的也不舍的?！矁簟成鯑|西，直恁舍不的？〔貼〕他這話到
明，哈<口散>兀該毛克喇，要娘娘有毛的所在?！矁糇鲪澜椤硽庖?，氣也。這臊子
好大膽，快取槍來?！矁糇鞒只屭s殺介〕〔貼扶醉老旦走，老旦提酒壺叫“古
魯古魯”架住槍介〕
【北尾】〔凈〕你那醋葫蘆指望把梨花架，臊奴，鐵圍墻敢靠定你大金家。
〔搦倒老旦介〕則踹著你那幾莖兒苫嘴的赤支砂，把那咽腥臊的<口爽>子兒生揢
殺。〔丑扯住凈，放老旦介〕〔老旦〕曳喇曳喇哈哩。〔指凈介〕力婁吉丁母剌
失，力婁吉丁母剌失?！沧鏖W袖走下介〕〔凈〕氣殺我也。那曳喇哈的什么？
〔貼〕叫引馬的去?！矁簟吃踔钢伊浼∧肛菔В俊操N〕這要奏過他主兒，
叫人來相殺?！矁糇鲪澜椤场渤蟆忱洗笸?，你可也當(dāng)著不著的?！矁簟尺?BR>你那毛克喇哩?！渤蟆潮阍S他在那里，你卻也忒捻酸?！矁舨徽Z介〕正是我一時
風(fēng)火性。大金家得知，這溜金王到有些欠穩(wěn)?！渤蟆潮闶欠鼓铣兀幢仄?BR>中有話?！矁簟衬锬锔咭姾稳?？〔丑〕容奴家措思。〔內(nèi)擂鼓介〕〔貼扮報子上〕
報，報，報！前日放去的秀才，從淮城中單馬飛來。道有緊急，投見大王。〔丑〕
恰好，著他進來。
【縷縷金】〔末上〕無之奈，可如何！書生承將令，強嘍羅?！矁?nèi)喊，末驚
跌介〕一聲金炮響，將人跌蹉?？蓱z、可憐！密札札干戈，其間放著我?！操N唱
門介〕生員進?！材┮娊椤橙f死一生生員陳最良百拜大王殿下，娘娘殿下。〔凈〕
杜安撫獻了城池？〔末〕城池不為希罕，敬來獻一座王位與大王?！矁簟彻讶司?BR>已為王了?！材痴枪偕霞庸伲毶咸砺?。杜安撫有書呈上?！矁艨磿椤?BR>“通家生杜寶頓首李王麾下”。〔問末介〕秀才，我與杜安撫有何通家？〔末〕
漢朝有個李、杜至交，唐朝也有個李、杜契友，因此杜安撫斗膽稱個通家?！矁簟?BR>這老兒好意思。書有何言？
【一封書】〔讀書介〕“聞君事外朝，虎狼心，難定交?？匣匦氖コ?，保富
貴，全忠孝。平梁取采須收好，背暗投明帶早超。憑陸賈，說莊蹺。颙望麾慈即
鑒昭。”〔笑介〕這書勸我降宋，其實難從?！巴饷軉⒁煌?，奉呈遵閫夫人?！?BR>〔笑介〕杜安撫也畏敬娘娘哩?！渤蟆衬隳钗衣??！矁艨磿椤场巴疑艑殧?BR>衽楊老娘娘帳前?！笨纫玻虐矒崤c娘娘，又通家起來?！材炒笸跬ǖ萌?，娘
娘也通得去?！矁簟骋餐ǖ萌?。只漢子不該說斂衽?！材衬锬锟蠑狂哦?，安
撫敢不斂衽而拜！〔丑〕說的好。細(xì)念我聽?！矁裟顣椤场巴疑艑殧狂艞?BR>老娘娘帳前：遠(yuǎn)聞金朝封貴夫為溜金王，并無封號及于夫人。此何禮也？杜寶久
已保奏大宋，敕封夫人為討金娘娘之職。伏惟妝次鑒納。不宣。”好也，到先替
娘娘討了恩典哩?！渤蟆酬愋悴牛馕矣懡鹉锬?，難道要我征討大金家不成？
〔末〕受了封誥后，但是娘娘要金子，都來宋朝取用。因此叫做討金娘娘?！渤蟆?BR>這等是你宋朝美意?！材巢徽f娘娘，便是衛(wèi)靈公夫人，也說宋朝之美。〔丑〕
依你說。我冠兒上金子，成色要高。我是帶盔兒的娘子。近時人家首飾渾脫，就
一個盔兒，要你南朝照樣打造一付送我?！材扯荚陉愖盍忌砩稀！矁簟衬阒活?BR>討金討金，把我這溜金王，溜在那里？〔丑〕連你也做了討金王罷?！矁簟持x承
了?！材┻殿^介〕則怕大王、娘娘退悔?！渤蟆嘲持饕舛恕１銓懴陆当?，赍發(fā)
秀才回奏南朝去。
【前腔】〔凈〕歸依大宋朝，怕金家成禍苗?！渤蟆承悴?，你擔(dān)承這遭，要
黃金須任討?！材炒笸?，你鄱陽湖磬響收心早，娘娘，你黑海岸回頭星宿高。
〔合〕便休兵，隨聽招。免的名標(biāo)在叛賊條?！矁簟承悴?，公館留飯。星夜草表
送行?！才e手送末，拜別介〕
【尾聲】〔凈〕咱比李山兒何足道，這楊令婆委實高。〔末〕帶了你這一紙
降書，管取那趙官家歡笑倒?！材┫隆场矁?、丑吊場〕〔凈〕娘娘，則為失了一
邊金，得了兩條王。人要一個王不能勾，俺領(lǐng)下兩個王號。豈不樂哉！〔丑〕不
要慌，還有第三個王號?！矁簟呈裁赐跆枺俊渤蟆辰凶鳊R肩一字王?！矁簟吃趺?？
〔丑〕殺哩?！矁簟畴S順?biāo)謿⑹裁?？〔丑〕你俺兩人作這大賊，全仗金韃子
威勢。如今反了面，南朝拿你何難?！矁糇鲪澜椤嘲?，俺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何
懼南朝！〔丑〕你真是個楚霸王，不到烏江不止?！矁簟澈f！便作俺做楚霸王，
要你做虞美人，定不把趙康王占了你去。〔丑〕罷，你也做楚霸王不成，奴家的
虞美人也做不成。換了題目做?！矁簟呈裁搭}目？〔丑〕范蠡載西施?！矁簟澄?BR>湖在那里？——去做海賊便了?！渤笞鞣指督椤潮娙姡骋呀淀樍四铣?。暫解
淮圍，海上伺候去。〔眾應(yīng)介〕解圍了?！矁?nèi)鼓介〕船只齊備了，稟大王起行。
〔眾行介〕
【江頭送別】淮揚外，淮揚外，海波搖動。東風(fēng)勁，東風(fēng)勁，錦帆吹送。奪
取蓬萊為巢洞，鰲背上立著旗峰。
【前腔】順天道，順天道，放些兒閑空。招安后，招安后，再交兵言重。險
做了為金家傷炎宋。權(quán)袖手，做個混海癡龍?！脖姟撤A大王娘娘，出海了?！矁簟?BR>且下了營，天明進發(fā)。
〔凈〕干戈未定各為君，（許渾） 〔丑〕龍斗雌雄勢已分。（常建）
〔凈〕獨把一麾江海去，（杜牧） 〔眾〕莫將弓箭射官軍。（竇鞏）
第四十八出 遇母
【十二時】〔旦上〕不住的相思鬼，把前身退悔。土臭全消，肉香新長。嫁
寒儒客店里孤棲?！矁羯稀秤种矢咧]貴?！蹭较场场啊驳臣拍锎袄漪?BR>紋，〔凈〕明珰玉枕舊香塵，〔旦〕斷潮歸去夢郎頻?！矁簟程覙淝煞昵岸瓤?，
〔旦〕翠煙真是再來人，〔合〕月高風(fēng)定影隨身。”〔旦〕姑姑，奴家喜得重生，
嫁了柳郎。只道一舉成名，回去拜訪爹娘。誰知朝廷為著淮南兵亂，開榜稽遲。
我爹娘正在圍城之內(nèi)，只得赍發(fā)柳郎往尋消耗，撇下奴家錢塘客店。你看那江聲
月色，凄愴人也?！矁簟承〗?，比你黃泉之下，景致爭多。〔旦〕這不在話下。
【針線廂】雖則是荒村店江聲月色，但說著墳窩里前生今世，則這破門簾亂
撒星光內(nèi)，煞強似洞天黑地。姑姑呵，三不歸父母如何的？七件事兒夫家靠誰？
心悠曳，不死不活，睡夢里為個人兒。〔凈〕似小姐的罕有。
【前腔】伴著你半間靈位，又守見你一房夫婿。〔旦〕姑姑，那夜搜尋秀才，
知我閃在那里？〔凈〕則道畫幀兒怎放的個人回避，做的事瞞神諕鬼?！驳?BR>昏黑了，你看月兒黑黑的星兒晦，螢火青青似鬼火吹。〔旦〕好上燈了?！矁簟?BR>沒油，黑坐地，三花兩焰，留的你照解羅衣?！驳骋归L難睡，還向主家借些油
去。〔凈〕你院子里坐坐，咱去借來?！昂现推可w，踏碎玉蓮蓬?！薄蚕隆?BR>〔旦玩月嘆介〕
【月兒高】〔老旦、貼行路上〕江北生兵亂，江南走多半。不載香車穩(wěn)，趿
的鞋鞓斷。夫主兵權(quán)，望天涯生死如何判。前呼后擁，一個春香伴。鳳髻消除，
打不上揚州纂。上岸了到臨安。趁黃昏黑影林巒，生忔察的難投館。〔貼〕且
喜到臨安了?！怖系晨?，萬死一逃生，得到臨安府。俺女娘無處投，長路多孤
苦。〔貼〕前面象是個半開門兒，驀了進去?！怖系┻M介〕呀，門房空靜，內(nèi)可
有人？〔旦〕誰？〔貼〕是個女人聲息。待打叫一聲開門。
【不是路】〔旦驚介〕斜倚雕闌，何處嬌音喚啟關(guān)？〔老旦〕行程晚，女娘
們借住霎兒間?！驳陈犓?，聲音不似男兒漢，待自起開門月下看?！惨娊椤?BR>〔旦〕是一位女娘，請里坐。〔老旦〕相提盼，人間天上行方便?！驳弛呌t
慢。趨迎遲慢。〔打照面介〕〔老旦作驚介〕
【前腔】破屋頹椽，姐姐呵，你怎獨坐無人燈不燃？〔旦〕這閑庭院，玩清
光長送過這月兒圓?！怖系┍辰匈N〕春香，這像誰來？〔貼驚介〕不敢說，好像
小姐。〔老旦〕你快瞧房兒里面，還有甚人？若沒有人，敢是鬼也？〔貼下〕
〔旦背〕這位女娘，好像我母親，那丫頭好像春香。〔作回問介〕敢問老夫人，
何方而來？〔老旦嘆介〕自淮安，我相公是淮揚安撫、遭兵難，我避虜逃生到此
間?！驳┍辰椤呈俏夷赣H了，我可認(rèn)他？〔貼慌上，背語老旦介〕一所空房子，
通沒個人影兒。是鬼，是鬼！〔老旦作怕介〕〔旦〕聽他說起，是我的娘也。
〔旦向前哭娘介〕〔老旦作避介〕敢是我女孩兒？怠慢了你，你活現(xiàn)了。春香，
有隨身紙錢，快丟，快丟。〔貼丟紙錢介〕〔旦〕兒不是鬼?！怖系巢皇枪?，
我叫你三聲，要你應(yīng)我一聲高如一聲。〔做三叫三應(yīng)，聲漸低介〕〔老旦〕是鬼
也?！驳衬?，你女兒有話講?！怖系硠t略靠遠(yuǎn)，冷淋侵一陣風(fēng)兒旋，這般活
現(xiàn)?！驳衬切┗瞵F(xiàn)？〔旦扯老旦作怕介〕兒，手恁般冷?！操N叩頭介〕小姐，
休要捻了春香?！怖系硟海辉鴱V超度你，是你父親古執(zhí)。〔旦哭介〕娘，你
這等怕，女孩兒死不放娘去了。
【前腔】〔凈持燈上〕門戶牢拴，為甚空堂人語喧？〔燈照地介〕這青苔院，
怎生吹落紙黃錢？〔貼〕夫人，來的不是道姑？〔老旦〕可是?！矁趔@介〕呀，
老夫人和春香那里來？這般大驚小怪?？此虮P旋，那夫人呵，怕漆燈無焰將身
遠(yuǎn)。小姐，恨不得幽室生輝得近前?！驳彻霉每靵?，奶奶害怕?！操N〕這姑姑
敢也是個鬼？〔凈扯老旦，照旦介〕休疑憚。移燈就月端詳遍，可是當(dāng)年人面？
〔合〕是當(dāng)年人面?！怖系┍У┢椤硟汉?，便是鬼，娘也舍不的去了。
【前腔】腸斷三年，怎墜海明珠去復(fù)旋？〔旦〕爹娘面，陰司里憐念把魂還。
〔貼〕小姐，你怎生出的墳來？〔旦〕好難言?！怖系呈窃跎鷣?？〔旦〕則感
的是東岳大恩眷，托夢一個書生把墓踹穿。〔老旦〕書生何方人氏？〔旦〕是嶺
南柳夢梅?！操N〕怪哉，當(dāng)真有個柳和梅。〔老旦〕怎同他來此？〔旦〕他來科
選。〔老旦〕這等是個好秀才，快請相見。〔旦〕我央他看淮揚動靜去把爹娘探，
因此上獨眠深院，獨眠深院?！怖系┍撑c貼語介〕有這等事？〔貼〕便是，難道
有這樣出跳的鬼？〔老旦回泣介〕我的兒呵！
【番山虎】則道你烈性上青天，端坐在西方九品蓮，不道三年鬼窟里重相見。
哭得我手麻腸寸斷，心枯淚點穿。夢魂沉亂，我神情倒顛。看時兒立地，叫時娘
各天。怕你茶飯無澆奠，牛羊侵墓田?！埠稀辰裣文?？今夕何年？咦，還怕這
相逢夢邊。
【前腔】〔旦泣介〕你拋兒淺土，骨冷難眠。吃不盡爺娘飯，江南寒食天。
可也不想有今日，也道不起從前。似這般糊突謎，甚時明白也天！鬼不要，人不
嫌，不是前生斷，今生怎得連！〔合前〕〔老旦〕老姑姑，也虧你守著我兒。
【前腔】〔凈〕近的話不堪提咽，早森森地心疏體寒。空和他做七做中元，
怎知他成雙成愛眷？〔低與老旦介〕我捉鬼拿奸，知他影戲兒做的恁活現(xiàn)？〔合〕
這樣奇緣，這樣奇緣，打當(dāng)了輪回一遍。
【前腔】〔貼〕論魂離倩女是有，知他三年外靈骸怎全？則恨他同棺槨、少
個郎官，誰想他為院君這宅院。小姐呵，你做的相思鬼穿，你從夫意專。那一日
春香不鋪其孝筵，那節(jié)兒夫人不哀哉醮薦？早知道你撇離了陰司，跟了人上船！
〔合前〕
【尾聲】〔老旦〕感得化生女顯活在燈前面。則你的親爹，他在賊子窩中沒
信傳?！驳衬锓判模形夷切判械娜藘?，他穴地通天，打聽的遠(yuǎn)。
想象精靈欲見難，（歐陽詹） 碧桃何處便驂鸞？（薛逢）
莫道非人身不暖，（白居易） 菱花初曉鏡光寒。（許渾）
第四十九出 淮泊
【三登樂】〔生包袱、雨傘上〕有路難投，禁得這亂離時候！走孤寒落葉知
秋。為嬌妻思岳丈，探聽揚州。又誰料他困守淮揚，索奔前答救。〔集唐〕“那
能得計訪情親李白？濁水污泥清路塵韓愈。自恨為儒逢世難盧綸，卻憐無事是家
貧韋莊。”俺柳夢梅陽世寒儒，蒙杜小姐陰司熱寵，得為夫婦，相隨赴科。且喜
殿試攛過卷子，又被邊報耽誤榜期。因此小姐呵，聞?wù)f他尊翁淮揚兵急，叫俺沿
路上體訪安危。親赍一幅春容，敬報再生之喜。雖則如此，客路貧難，諸凡路費
之資，盡出壙中之物。其間零碎寶玩，急切典賣不來。有些成器金銀，土氣銷镕
有限。兼且小生看書之眼，并不認(rèn)的等子星兒。一路上賺騙無多，逐日里支分有
盡。得到揚州地面，恰好岳丈大人移鎮(zhèn)淮城。賊兵阻路，不敢前進。且喜因循解
散，不免迤邐數(shù)程。
【錦纏道】早則要、醉揚州尋杜牧，夢三生花月樓，怎知他長淮去休！那里
有纏十萬順天風(fēng)、跨鶴閑游！則索傍漁樵尋食宿、敗荷衰柳，添一抹五湖秋。那
秋意兒有許多迤逗！咱功名事未酬，冷落我斷腸閨秀。堪回首？算江南江北有十
分愁。一路行來，且喜看見了插天高的淮城，城下一帶清長淮水。那城樓之上，
還掛有丈六闊的軍門旗號。大吹大擂，想是日晚掩門了。且尋小店歇宿。〔丑上〕
“多攙白水江湖酒，少賺黃邊風(fēng)月錢。”秀才投宿么？〔生進店介〕〔丑〕要果
酒，案酒？〔生〕天性不飲?！渤蟆巢衩资且模俊采吵缘顾??！渤蟆乘愕钩?。
〔生〕花銀五分在此?！渤蟆掣咩y散碎些，待我稱一稱?！卜Q介，作驚叫介〕銀
子走了?！矊そ椤场采吃醯拇篌@小怪？〔丑〕秀才，銀子地縫里走了。你看碎
珠兒?！采尺@等還有幾塊在這里?！渤蠼鱼y又走，三度介〕呀，秀才原來會使
水銀？〔生〕因何是水銀？〔背介〕是了，是小姐殯斂之時，水銀在口。龍含土
成珠而上天，鬼含汞成丹而出世，理之然也。此乃見風(fēng)而化。原初小姐死，水銀
也死；如今小姐活，水銀也活了。則可惜這神奇之物，世人不知?！不亟椤骋擦T
了。店主人，你將我花銀都消散去了，如今一厘也無。這本書是我平日看的，準(zhǔn)
酒一壺?！渤蟆硶屏?。〔生〕貼你一枝筆，〔丑〕筆開花了?！采炒酥惺箍?BR>往來，你可也聽見“讀書破萬卷”？〔丑〕不聽見?！采晨陕犚姟皦艄P吐千花”？
〔丑〕不聽見。
【皂羅袍】〔生作笑介〕可笑一場閑話，破詩書萬卷，筆蕊千花。是我差了，
這原不是換酒的東西。〔丑笑介〕“神仙留玉佩，卿相解金貂?！薄采衬阏f金
貂玉佩，那里來的？有朝貨與帝王家，金貂玉佩書無價。你還不知道，便是千金
小姐，依然嫁他。一朝臣宰，端然拜他。〔丑〕要他則甚？〔生〕讀書人把筆安
天下?！采巢灰獣?，不要筆，這把雨傘可好？〔丑〕天下雨哩?！采趁魅詹?BR>走了?！渤蟆仇I死在這里？〔生笑介〕你認(rèn)的淮揚杜安撫么？〔丑〕誰不認(rèn)的！
明日吃太平宴哩?！采硠t我便是他女婿來探望他?！渤篌@介〕喜是相公說的早，
杜老爺多早發(fā)下請書了。〔生〕請書那里？〔丑〕和相公瞧去?！渤笳埳薪椤?BR>待小人背褡袱雨傘?！残薪椤场采痴垥抢铮俊渤蟆池５牟皇?！〔生〕這是告
示居民的。〔丑〕便是。你瞧！
【前腔】“禁為閑游奸詐?！倍爬蠣斒前蜕仙模骸白匀偷酱?，萬里為家。
不教子侄到官衙，從無女婿親閑雜?！边@句單指你相公：“若有假充行騙，地方
稟拿?！毕旅嬲f小的了：“扶同歇宿，罪連主家。為此須至關(guān)防者。右示通知。
建炎三十二年五月日示?！蹦憧春竺姘矒崴径糯蠡ㄑ?。上面蓋著一顆“欽差安撫
淮揚等處地方提督軍務(wù)安撫司使之印”，鮮明紫粉。相公，相公，你在此消停，
小人告回了?！案魅俗話唛T前雪，休管他家屋上霜。”〔下〕〔生哭介〕我的妻，
你怎知丈夫到此凄惶天地也?！沧魍椤逞?，前面房子門上有大金字，咱投宿去。
〔看介〕四個字：“漂母之祠。”怎生叫做漂母之詞？〔看介〕原來壁上有題：
“昔賢懷一飯，此事已千秋?！笔橇?，乃前朝淮陰侯韓信之恩人也。我想起來，
那韓信是個假齊王，尚然有人一飯，俺柳夢梅是個真秀才，要杯冷酒不能夠！像
這漂母，俺拜他一千拜。
【鶯皂袍】〔拜介〕垂釣楚天涯，瘦王孫，遇漂紗。楚重瞳較比這秋波瞎。
太史公表他，淮安府祭他，甫能夠一飯千金價?？垂艁韹D女多有俏眼兒：文公乞
食，僖妻禮他；昭關(guān)乞食，相逢浣紗。鳳尖頭叩首三千下。起更了，廊下一宿。
早去伺候開門。沒水梳洗?！部唇椤澈昧耍掠炅?。
舊事無人可共論，（韓愈） 只應(yīng)漂母識王孫。（王遵）
轅門拜手儒衣弊，（劉長卿） 莫使沾濡有淚痕。（韋洵美）
第五十出 鬧宴
【梁州令】〔外引丑眾上〕長淮千騎雁行秋，浪卷云浮。思鄉(xiāng)淚國倚層樓。
〔合〕看機遘，逢奏凱，且遲留?！舱丫埂场叭f里封侯岐路，幾兩英雄草履。
秋城鼓角催，老將來。烽火平安昨夜，夢醒家山淚下。兵戈未許歸，意徘徊?！?BR>我杜寶身為安撫，時值兵沖。圍絕救援，貽書解散。李寇既去，金兵不來。中間
善后事宜，且自看詳停當(dāng)。分付中軍門外伺候。〔眾下〕〔丑把門介〕〔外嘆介〕
雖有存城之歡，實切亡妻之痛?！矞I介〕我的夫人呵，昨已單本題請他的身后恩
典，兼求賜假西歸。未知旨意如何？正是：“功名富貴草頭露，骨肉團圓錦上花?！?BR>〔看文書介〕
【金蕉葉】〔生破衣巾攜春容上〕窮愁客愁，正搖落雁飛時候?！舱萁椤?BR>帽兒光整頓從頭，還則怕未分明的門楣認(rèn)否？〔丑喝介〕什么人行走？〔生〕是
杜老爺女婿拜見?！渤蟆钞?dāng)真？〔生〕秀才無假?！渤筮M稟介〕〔外〕關(guān)防明白
了?！矄柍蠼椤衬侨瞬脑醯?？〔丑〕也不怎的。袖著一幅畫兒?！餐庑椤呈莻€
畫師。則說老爺軍務(wù)不閑便了?！渤笠娚椤忱蠣斳妱?wù)不閑。請自在?！采辰?BR>我自在，自在不成人了?！渤蟆车饶闳ィ扇瞬蛔栽??！采忱蠣斂砂菘腿ッ?？
〔丑〕今日文武官僚吃太平宴，牌簿都繳了?！采炒蟾?，怎么叫做太平宴？
〔丑〕這是各邊方年例。則今年退了賊，筵宴盛些。席上有金花樹，銀臺盤，長
尺頭，大元寶，無數(shù)的。你是老爺女婿，背幾個去?！采吃瓉砣绱恕t怕進見
之時，考一首《太平宴詩》，或是《軍中凱歌》，或是《淮清頌》，急切怎好？
且在這班房里等著打想一篇，正是“有備無患”?！渤蟆承悴胚€不走，文武官員
來也?！采隆?BR>【梁州令】〔末扮武官上〕長淮望斷塞垣秋，喜兵甲潛收。賀昇平、歌頌許
吾流。〔凈扮武官上〕兼文武，陪將相，宴公侯。請了?！材辰袢瘴椅奈涔賹?BR>太平宴，水陸務(wù)須華盛，歌舞都要整齊?！材?、凈見介〕圣天子萬靈擁輔，老君
侯八面威風(fēng)。寇兵銷咫尺之書，軍禮設(shè)太平之宴。謹(jǐn)已完備，望乞俯容?！餐狻?BR>軍功雖卑末難當(dāng)，年例有諸公怎廢？難言奏凱，聊用舒懷?！矁?nèi)鼓吹介〕〔丑持
酒上〕“黃石兵書三寸舌，清河雪酒五加皮?！本频健?BR>【梁州序】〔外澆酒介〕天開江左，地沖淮右。氣色夜連刁斗?！材暨M
酒介〕長城一線，何來得御君侯！喜平銷戰(zhàn)氣，不動征旗，一紙書回寇。那堪羌
笛里望神州！這是萬里籌邊第一樓。〔合〕乘塞草，秋風(fēng)候，太平筵上如淮酒，
盡慷慨，為君壽。
【前腔】〔外〕吾皇福厚。群才策湊，半壁圍城堅守。〔末、凈〕分明軍令，
杯前借箸題籌?！餐狻澄翌}書與李全夫婦呵，也是燕支卻虜，夜月吹篪，一字連
環(huán)透。不然無救也怎生休！不是天心不聚頭?！埠锨啊场矁?nèi)擂鼓介〕〔老旦扮報
子上〕“金貂并入三公府。錦帳誰當(dāng)萬里城？”報老爺奏本已下，奉有圣旨，不
準(zhǔn)致仕。欽取老爺還朝，同平章軍國大事。老夫人追贈一品貞烈夫人?！材簟?BR>平章乃宰相之職，君侯出將入相，官屬不勝欣仰。
【前腔】〔末、凈送酒介〕攬貂蟬歲月淹留，慶龍虎風(fēng)云輻輳。君侯此一去
呵，看洗兵河漢，接天高手。偏好桂花時節(jié)，天香隨馬，簫鼓鳴清晝。到長安宮
闕里報高秋，可也河上砧聲憶舊游？〔合前〕〔外〕諸公皆高才壯歲，自致封侯。
如杜寶者，白首還朝，何足道哉！
【前腔】每日價看鏡登樓，淚沾衣渾不如舊。似江山如此，光陰難又。猛把
吳鉤看了，闌干拍遍，落日垂回首。此去呵，恨南歸草草也寄東流，〔舉手介〕
你可也明月同誰嘯庾樓？〔合前〕〔生上〕“腹稿已吟就，名單還未通?！薄惨?BR>丑介〕大哥替我再一稟。〔丑〕老爺正吃太平宴。〔生〕我太平宴詩也想完一首
了，太平宴還未完?！渤蟆痴l叫你想來？〔生〕大哥，俺是嫡親女婿，沒奈何稟
一稟?！渤筮M稟介〕稟老爺，那個嫡親女婿沒奈何稟見?！餐狻澈么颍 渤蟪鲎?BR>惱，推生走介〕〔生〕“老丈人高宴未終，咱半子禮當(dāng)恭候?！薄蚕隆场驳?、貼
扮女樂上〕“壯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能歌舞?！睜I妓們叩頭。
【節(jié)節(jié)高】轅門簫鼓啾，陣云收。君恩可借淮揚寇？貂插首，玉垂腰，金佩
肘。馬敲金鐙也秋風(fēng)驟，展沙堤笑拂朝天袖?！埠稀车砣〗将I君王，看玉京
迎駕把笙歌奏?！采稀场坝F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想歌闌宴罷，小生饑?yán)?BR>了。不免沖席而進?！渤髷r介〕餓鬼不羞？〔生惱介〕你是老爺跟馬賤人，敢辱
我乘龍貴婿？打不的你?！采虺蠼椤场餐鈫柦椤耻婇T外誰敢喧嚷？〔丑〕是早
上嫡親女婿叫做沒奈何的，破衣、破帽、破褡袱、破雨傘，手里拿一幅破畫兒，
說他餓的荒了，要來沖席。但勸的都打，連打了九個半，則剩下小的這半個臉兒。
〔外惱介〕可惡。本院自有禁約，何處寒酸，敢來胡賴？〔末、凈〕此生委系乘
龍，屬官禮當(dāng)攀鳳?！餐狻骋话l(fā)中他計了。叫中軍官暫時拿下那光棍。逢州換驛，
遞解到臨安監(jiān)候者?！怖系┌缰熊姽賾?yīng)介〕〔出縛生介〕〔生〕冤哉，我的妻呵！
“因貪弄玉為秦贅，且戴儒冠學(xué)楚囚。”〔下〕〔外〕諸公不知。老夫因國難分
張，心痛如割。又放著這等一個無名子來聒噪人，愈生傷感?！材?、凈〕老夫人
受有國恩，名標(biāo)烈史。蘭玉自有，不必慮懷。叫樂人進酒。
【前腔】〔末、凈〕江南好宦游。急難休，樽前且進平安酒?？锤塾校?BR>女悠，夫人又?！餐狻硰阶硪??！驳①N作扶介〕〔外淚介〕閃英雄淚漬盈盈袖，
傷心不為悲秋瘦?！埠锨啊场餐狻持T公請了。老夫歸朝念切，即便起程?！矁?nèi)鼓
樂介〕
【尾聲】明日離亭一杯酒?！材?、凈〕則無奈丹青圣主求?！餐庑椤撑庐?BR>的上麒麟人白首。
〔外〕萬里沙西寇已平，（張喬） 〔末〕東歸銜命見雙旌。（韓偓）
〔凈〕塞鴻過盡殘陽里，（耿湋） 〔眾〕淮水長憐似鏡清。（李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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