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首風(fēng)（附頭暈、頭痛）
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刺足陽明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發(fā)未干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熱至肩。（《史記》。又見尸蹶門。）
       魏王操，苦頭風(fēng)，作輒心亂目眩。華佗針膈，（膈上痰。）隨手而愈。《魏志》
       有人每頭眩，則頭不得舉，目不能視，積年。華倫悉解其衣，且倒懸，頭去地者三寸，以濡布拭體，令周匝，視諸脈盡出五色，仍命其徒，以鈹?shù)稕Q脈五色盡，視赤血出，乃下膏摩，被覆，汗出周匝，以葶藶散飲之，旋愈?！度龂尽?BR>       一人，稚年氣弱，于氣梅三里穴，時灸之。及老成，熱厥頭痛，雖嚴(yán)冬，喜朔風(fēng)吹之，其患輒止，少處暖，及近煙火，其痛輒作，此灸之過也。東垣治以清上瀉火湯，尋愈。
       一婦人，疇昔有脾胃之癥，煩躁間顯，胸膈不利，而大便秘結(jié)。時冬初，外出晚歸，為寒氣拂郁，悶亂大作。此火不得伸故也。醫(yī)漫投疏風(fēng)丸，大便行而其患猶爾，繼疑藥力微，益以七八十丸，下兩行，而其患猶爾，且加吐逆，食不能停，痰甚稠黏，而涌吐不已，眼黑頭旋，心惡煩悶，氣促，上喘無力，心神顛亂，兀兀不休，口不欲言，目不欲開，如坐風(fēng)云中，（虛。）頭痛難堪，身若山重，（濕。）四肢厥冷，（寒。）寢不能安，夫前證胃氣已損，復(fù)兩下之，則重虛其胃，而痰厥頭痛作矣。以白術(shù)半夏天麻湯。（方載丹溪。）
       近代曹州觀察判官申光遜，言家本桂林，有官人孫仲敖寓居于桂，交廣人也。申往謁之，延于臥內(nèi)，冠簪相見，曰：非慵于巾櫛也，蓋患腦痛爾。即命醇酒升余，以辛辣物，洎胡椒、姜等屑，僅半杯，以溫酒調(diào)，又于枕函中取一黑漆桶，如今之笙項，安于鼻竅吸之，至盡，方就枕，有汗出表，其疾立愈。蓋鼻飲蠻獠之類也。《玉堂閑話》
       羅謙甫治柏參謀，年逾六旬，春患頭痛，晝夜不得休息。詢其由，云：近在燕京，初患頭昏悶微痛，醫(yī)作傷寒解之，汗后，其痛彌篤，再汗之，不堪其痛矣，（虛。）遂歸。每過郡邑，必求治療。醫(yī)藥大都相近，至今痛不能臥，且惡風(fēng)寒，而不喜飲食。羅診之，六脈弦細(xì)而微，氣短促，懶言語。《內(nèi)經(jīng)》云：春氣者，病在頭，年高氣弱，清氣不能上升頭面，故昏悶爾。且此癥本無表邪，汗之過多，則清陽之氣，愈受虧損，不能上榮．亦不得外固，所以頭痛楚而惡風(fēng)寒，氣短弱而憎飲食。以黃芪錢半，人參一錢，炙甘草七分，白術(shù)、陳皮、當(dāng)歸、白芍各五分，升麻、柴胡各三分，細(xì)辛、蔓荊子、川芎各二分，名之曰顧氣和中湯。食后進(jìn)之，一飲而病減，再飲而病卻。（定方君臣佐使之妙，可以類推。）
       呂元膺診一貴者，兩寸俱浮弦。夫浮為風(fēng)，弦為痛，且兩寸屬上部。告之曰：明公他無所苦，首風(fēng)乃故病也，蓋得之沐而中風(fēng)，當(dāng)發(fā)先一日則劇，劇必吐而后已。渠曰：然。余少年喜沐，每迎風(fēng)以晞發(fā)，故頭痛之疾，因之而起，誠如公言。乃制龍腦芎犀丸，遂瘳。
       戴人治一婦，頭偏痛，五七年，大溲燥結(jié)，雙目赤腫，眩暈、（實。）凡療頭風(fēng)之藥，靡所不試，且頭受針灸無數(shù)。戴人診之，急數(shù)而有力，風(fēng)熱之甚也。此頭角痛，是三焦相火之經(jīng)，乃陽燥金勝也。燥金勝，乘肝則肝氣郁。肝氣郁則氣血壅，氣血壅則上下不通，故燥結(jié)于中，尋至失明。以大承氣湯投之，入河水煎二兩，加芒硝一兩，頓使飲三五服，下泄如湯，且二十余行。次服七宣丸、神功丸以潤之，菠菱、葵菜、豬羊血以滑之。三劑外，目豁首輕，燥澤結(jié)釋而愈。按：此所以治之癥，既已多年不解，豈非風(fēng)濕熱三氣郁滯膠困而然耶？故其所施之法雖峻，而于中病之情則得也。
       祝仲寧治耿祭酒，病頭暈，翕翕發(fā)熱，淅淅惡寒。醫(yī)以為感冒，投辛甘發(fā)汗之劑，汗出不已，腹?jié)M作渴，譫語發(fā)癍。醫(yī)繼以為暑所中。祝曰：此非一時寒暑可致，乃積濕熱在足陽明、太陰經(jīng)，故疹乃見。投以除濕熱，補脾胃，瀉陰火之劑，尋愈。
       秦鳴鶴，侍醫(yī)也。高宗苦風(fēng)眩頭重，目不能視，召鳴鶴診之。鶴曰：風(fēng)毒上攻，若刺頭出少血即愈矣。（實。）太后自簾中怒曰：此賊可斬，天子頭上，豈試出血處耶？上曰：醫(yī)之議病，理也，不加罪。且吾頭重悶，甚苦不堪，出血未必不佳。命刺之。鳴鶴刺百會及腦戶出血。（腦戶禁刺，非明眼明手不能。）上曰：吾眼明矣。言未竟，后自簾中稱謝曰：此天賜我?guī)熞病Ｙn以繒寶。
       裕陵傳王荊公偏頭痛禁中秘方：用生萊菔汁一蜆殼，仰臥注鼻中，左痛則注之右，右痛則注之左，或注之左右皆可。數(shù)十年患，皆一注而愈。荊公云：曾愈數(shù)人矣。
       俞子容治一婦人，年逾五旬，病頭痛，歷歲浸久，（虛。）有治以風(fēng)者，有治以痰者，皆罔效。脈之左沉，寸沉遲而芤，曰：此氣血俱虛也。用當(dāng)歸二兩，附子三錢，一飲報效，再飲，其病如失。
       薛己治尚寶劉毅齋，怒則太陽作痛，（虛。）用小柴胡加茯苓、山梔，以清肝火，更用六味，以生腎水，更不復(fù)作。
       一人舊服川芎，醫(yī)鄭叔能見謂之曰：川芎不可久服，多令人暴亡。后其人無疾而卒。又一婦，以腦風(fēng)而久服川芎，其死亦如之。張杲云：此二事皆渠所目擊者?！豆P談》
       潔古治一人，病頭痛舊矣，發(fā)則面頰青黃，（厥陰。）暈眩，目慵張而口懶言，（似虛癥。）體沉重，（太陰。）且兀兀欲吐，此厥陰（肝）太陰（脾）合病，名曰風(fēng)痰頭痛。（痰。）以局方玉壺丸治之，更灸俠溪穴（足少陽膽穴），尋愈。
       子和治一僧，頭熱而痛，且畏明。以布圓其巔上，置冰于其中，日數(shù)易之，此三陽畜熱故也，（熱。）乃灼炭火于暖室，出汗涌吐，三法并行，七日而瘥。
       一婦人，患偏頭痛，一邊鼻塞，不聞香臭，常流清涕，或作臭氣一陣，治頭痛之藥，靡所不試，罔效。人莫識其病，有以為腦癰者。一醫(yī)云：但服局方芎犀丸，不數(shù)十服，忽作嚏涕，突然出一鋌稠膿，疾愈。
       一人，患頭風(fēng)，自頤下左右，有如兩蚯蚓徐行入耳，復(fù)從耳左右分上頂，左過右，右過左，頂士起疙瘩二塊，如豬腰然，前后腦如鼓聲冬冬然，冷痛甚，須重綿帕包裹，疼甚，四肢俱不為用，（冷痛疼甚，四肢不為用，似乎虛寒癥，不知屬乎實毒，須細(xì)心臨癥。）醫(yī)效罔奏。后得一方，用四物各一錢，皂角刺一錢，萆薢四兩，豬肉四兩，作一服，水六碗，煎四碗，去渣，共藥汁并肉，作三四次服。服至二十劑，減十之三，四十劑，減十之六，百劑乃安。愚詳此證，非頭風(fēng)也。其人曾患梅瘡，頭塊墳起，皆輕粉結(jié)毒，故萆薢為君，（用散薢非熟讀《本草》，不知其妙。）四物養(yǎng)血，皂刺為引，用多服取效也。
       江篁南治從嬸，年四十，冬月產(chǎn)后，以傷寒發(fā)熱自汗，兩太陽痛，上連于腦，徹痛甚，日夕呻吟，不得安寢。以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川芎、當(dāng)歸、細(xì)辛少許，一服痛減，再服乃安。
       瞿文炳治陸母，年七十，頭響耳鳴，頂疼目眩，面麻腮腫，齒蘇唇燥，口苦舌強，咽腫氣促，心驚膽怯，胸滿痰滯，脅腫腰痛，足軟膝疼，已二年矣。近一月來，至不得眠，惟人扶而坐，稍稍欹臥，即垂絕。翟診視，知氣挾肝火而然，先與抑青丸一服，即時熟睡，醒后，諸癥如失，仍服補中益氣調(diào)理而痊。
       程文彬治一婦人，患頭風(fēng)，雖盛暑，必以帕蒙其首，稍止，略見風(fēng)寒，痛不可忍，百藥不效。蓋因腦受風(fēng)寒，氣血兩虛，氣不能升，故藥不效。令病人口含冷水，仰臥，以生姜自然汁少許，灌入鼻中，其痛立止，（妙法。）遂與防風(fēng)、羌活、藁本、川芎、甘草，數(shù)服而愈。
       江少微每治火癥頭痛，用白蘿卜心自然汁，（王荊公法。）吹入鼻中即止。有兼眼目不明者，加雄黃細(xì)末調(diào)勻，如左患滴右耳，右患滴左耳。又有頭風(fēng)兼眉骨痛者，用活龜一個，用新瓦二片，置龜于中，四圍鹽泥固濟(jì)，烈火煅出青煙為度，待冷，去腸殼，用四足并腹肉，入小口瓶封閉，如遇此癥，先吹蘿卜汁，次以龜末吹入鼻即愈。（妙方。）又予每勞役失饑，則額頭痛，用補中益氣湯，立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