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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       柳

一  棋 子

初春的北寧公園仍然是料峭輕寒，曦微中，一池池碧水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將玲瓏的曲橋、榭閣氤氳得迷迷離離，如夢似幻。遠處的假山、疊石疏疏密密，虛實憧憧；入目的殿堂、塔亭影影綽綽，錯落有致；幽寂的石徑、甬道延綿起伏，曲折自然；匝密的高林、矮樹叢叢層層，濃密相間……。園子里好靜，好空靈，我徜徉于湖畔，為了觀柳。

寂寥的湖泊，青澀的小河，被漸次明快的晨輝，繪染成一片片迷人的亮色。霞光,先將魚白色的天際，染成了淡紅，又將淡紅染成了深紅，再將深紅染成了金黃，瞬間,那幻變測的色彩將整個園子籠罩在一片燦爛之中。

湖水敞闊，小河窄仄，密密的垂柳匝繞著堤岸，相依相偎，連綿不斷，輕柔的枝條在微風(fēng)中搖曳著，飄拂著，柔潤裊裊，如詩似畫般的自然、古樸和生動。每每到湖畔觀柳，總會有所發(fā)現(xiàn)，柳色的變化是在枝條上。春風(fēng)乍暖，柳蔓變得既輕軟又柔曼，浸出了淺淺的黃，靈秀飄逸，一派生機；接著便是嫩蕾初成，鵝黃色的“星星柳眼”綴滿柳條，含苞欲放，燦爛奪目；不消兩日，枝條上便綻滿了鮮嫩翠綠的葉芽。向遠處望去，柳依偎著湖，湖倒映著柳，“搖曳惹風(fēng)吹，臨堤軟勝絲”，那種綠，那種翠，淡如輕煙，宛似青簾，隱了湖中的亭，匿了水邊的榭，迷醉了隔岸觀柳的人。

北寧公園的垂柳，綽約多姿，神態(tài)各異，遠看株株相連，并列成行，近觀高低錯落，疏密有致：有的俏立兀石，挺拔向上；有的三五結(jié)伴，枝椏相鄰；有的醉臥橫斜，俯身探水；有的風(fēng)中搖曳，柔韌多情；有的靜倚沉吟，風(fēng)雅無限……，它們婀娜輕柔，情澀依依，為這幽靜的園林，平添了一派天然無飾的美。那柔韌、優(yōu)雅的清韻，令我憧憬，令我傾倒，令我折服，令我動容。

古人愛柳，常把柳作為謳歌的對象。南朝陳陰鏗的“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宋代蔡肇的“柳間黃鳥路，波底白鷗天”、唐代杜甫的“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清代高鼎的“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等詩句，都是以翠柳為意象，傾心作頌的。 古人愛柳，常有植柳的雅致和舉措。東晉陶淵明愛柳成癖，在宅院栽種了五棵柳樹，自詡“五柳先生”、北宋歐陽修在揚州大明寺也栽植了一棵柳樹，被稱之為“歐公柳”、清代左宗棠收復(fù)新疆以后，號令兵士廣栽柳樹，有著“左公柳”的別稱、清代文學(xué)家的蒲松齡，他在家鄉(xiāng)的泉邊栽植柳樹，并設(shè)甕置茶，采集素材，自稱“柳泉居士”、 現(xiàn)代畫家、散文家豐子愷在浙江上虞縣居室的墻邊種下一株小楊柳，并將居室命名為“小楊柳屋”……。

和古人一樣，我也愛柳！我愛柳，但沒有古人的文雅，只是愛柳的綠，柳的垂，柳的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