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豬羊之類的，可以選擇性別。因?yàn)樗鼈冇忻黠@的性別標(biāo)志?？墒请u沒有，因此，買小雞的時候完全憑運(yùn)氣。運(yùn)氣好的話母雞會多于公雞，否則只吃糧食不會下蛋的公雞就多。小鴨可以找到標(biāo)志，養(yǎng)鴨場有經(jīng)驗(yàn)的人，連看都不用看，抓在手里就知道是公鴨還是母鴨。可是，我們那里養(yǎng)鴨的人少，大家都沒經(jīng)驗(yàn)，就難辨其雄雌。這樣賣鴨的便興起“打賬”方法，就是：先將小鴨賒給你，不要錢，等長大后，賣鴨人再來收賬。公的不要錢，母的一塊錢一只。沒養(yǎng)大的一律作母鴨對待，誰讓你不好好養(yǎng)呢？

如果你選擇碰運(yùn)氣，不“打賬”，則五毛錢一只。爸爸毫不猶豫地選了不打賬。他的理由是：根據(jù)生物學(xué)的原理，雄雌比例大致平衡，如果說還有點(diǎn)差別的話，就是雌性的會略微多一點(diǎn)。這樣，即使有一只沒養(yǎng)好，損失的只是五毛錢，而不是一塊錢。聰明的決定！買十只，現(xiàn)金交易，五塊錢大鈔。

（注：作者配圖）

這些小鴨個個像黃色的絨線球，笨笨的扭著身子走，比小雞好玩多了。如果在地上放一盆水，它們好像聞到似的，扭過來，拚命往里擠。可惜個子太小，需要我的幫助，將它們一只只放到水盆里。一旦到了水里，那可不再是笨笨的樣子嘍，個個都靈巧得很，一群天生的游泳家。我喂小鴨的時候，也不再往地上撒食，而是將吃的東西撒到水里，這時可以欣賞它們的潛泳，一個猛子扎下去，就捉到一粒小麥。

晚上它們與小雞同籠，小雞散散的，各自睡各自的，可是小鴨則擠在一起，勾肩搭背地睡。

不多久，爸爸的錢開始五毛五毛的損失起來。到可以分辨出雄雌的時候，就已經(jīng)損失了兩塊五。剩下的這五只全是公的。爸爸說，母鴨怎么這么不經(jīng)餓？鴨子長大了，不與雞在一起了，也不能在水盆里游，我就將它們帶到水渠里去。那水渠的水是從水庫放過來的，里面還有小魚。這鴨們用上捉麥粒練就的本事，不再用我喂，每天魚呀肉呀的，吃得飽飽的，長得也比雞子快得多。

肉食的，個子大，力氣大，壯實(shí)，像歐洲人。素食的，個子比較小，瘦弱些，像中國人。雖然肉食的比素食的強(qiáng)大，但是素食的則更聰明。鴨子就比雞傻多了。

雞們一到天快要黑了，紛紛涌回自己的窩，可是鴨子則不然，它們會順?biāo)?，或是逆流而上，一跑就不知多少里。而且，總是見到美景便流連忘返，最后，這五只聚在水邊的一塊地上，勾肩搭背地睡，全然不管我找它們是多么辛苦！找到它們，我一聲“鴨鴨鴨——”，它們便撲楞著翅膀，向我跑來，像見到情人似的。然后，順著我的聲音，就在地上扭著身子回來了。也有找不著的時候，它往下游去了，而我卻溯洄從之，就找不到。結(jié)果它們會被黃鼠狼或者餓極的人捉去改善生活，這樣，它們便一只只減少。

最后，就剩下一只了，它也許害怕外面的黑暗與暴力，也許不愿再過孤寂的生活，便不再下水，而是混跡于雞中間。

鴨們?nèi)绻龅揭晃恍聛淼?，幾乎全體撲棱著翅膀來歡迎。而雞則不，它們總是合伙欺侮新來的。當(dāng)然，如果這新來的通過自己的力量征服了它們，它們便非常服貼，不論征服者怎么欺侮它們，它們也絲毫不會反抗。這只孤單的公鴨加入它們一伙的時候，曾遭雞們的合伙攻擊?？墒牵喪浅匀忾L大的呀，力氣要大得多。很快，這只鴨就成了雞中的霸王。

霸王鴨君臨天下，仰著高傲的頭，在雞群中扭著屁股走，維持著雞群的社會治安，還保護(hù)著弱勢的母雞，不允許公雞欺侮母雞。一旦發(fā)現(xiàn)，便窮追猛打。一天，一只公雞不安分，想調(diào)戲一只可愛的小母雞，給這霸王看到了，霸王迅速沖將過去，將長長的脖子伸進(jìn)公雞的翅膀里，公雞疼得慘叫著，跑著。可是這霸王毫不松懈，公雞跑到哪，它就跟隨到哪，在院子里打轉(zhuǎn)，眼看要出人命啦，我急忙喝止。霸王才將頭從公雞翅膀下拉出來，嘴里還銜著一撮雞毛。它瀟灑地一甩頭，雞毛四處飛散。

后來，它不知怎么心血來潮，又要下水，在水渠里游。也不管公雞是否安分，只顧自個在水里自在地玩。一個猛子扎下去，再浮出水面。后來它干脆不游，就在水上漂著，像沒有舵的船，順?biāo)鳌?/p>

天已經(jīng)黑了，它還沒有回來。我?guī)е蛛娡?，順著水渠，先是往下，一直找到盡頭，又往上，手電筒不亮了，天卻已蒙蒙亮。我一夜沒睡，一夜都在水邊“鴨鴨鴨——”地叫。霸王鴨再也沒回來，也許在雞中當(dāng)霸王太沒勁，尋找它的同伴去了。

（實(shí)習(xí)編輯：張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