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藝術應當正名(馮牧)（轉(zhuǎn)）

立體生 2012-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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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藝術應當正名(馮牧)（轉(zhuǎn)）

網(wǎng)絡 2008-3-5

攝影藝術是文藝領域里的一個重要的部門。它和文學、戲劇、美術在手段、方法上有許多不同，但總的說起來，必須肯定它是一門藝術。我想，我們現(xiàn)在應當做的一項工作，就是要為攝影藝術正名，要明確攝影也是一門藝術。一切好的攝影家，都應該是一個好的藝術家。一切有志于社會主義攝影藝術事業(yè)的人，都應該是一個社會主義的藝術家。

為什么要正名呢？仍時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在文藝界，特別是文學界，每逢人們在批評某些作品不怎么成功，或是批評它只是自然主義地反映了某些生活場景時，就常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的那個作品不那么形象化，不那么典型化，“就好象是照相一樣”！這樣，照相、攝影在很多場合下就成了一個貶義詞，似乎照相藝術就是刻板地紀錄和模仿。如果這樣理解攝影，把它看作是簡單的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技術表現(xiàn)，那實在是一種極大的誤解。

反過來，是不是所有背照相機的人都是藝術家呢？恐怕也不是的。天安門廣場、頤和園、北海，天天都有成千上萬個背著照相機的人出沒其間，他們的目的無非是在中意的地方，留下一點自己生活的痕跡，以作紀念。當然，這其中也會出現(xiàn)藝術品，但是如果這樣的攝影都算成藝術創(chuàng)作，那藝術家的范圍就未免太廣泛了。

怎么看待攝影藝術呢？攝影藝術，是經(jīng)過科學技術的不斷發(fā)達，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出現(xiàn)了象日益精密的照相機這樣的科學工具之后，才發(fā)展起來的一門新的藝術。至于小說、詩歌、戲劇這樣的藝術，是很古老的了。戲劇從古希臘悲劇算起，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中國的戲劇如果遠溯唐代，也有一千多年了。攝影則至多有一百幾十年吧！就在這一百幾十年的時間里，攝影藝術得到了迅速的發(fā)展，在社會文化生活中成為不可缺少的藝術樣式。而今天我所要講的正名，是就攝影應當是一門堂堂正正的，被列入我們社會主義文學藝術領域當中的一種重要藝術門類而言。當然，攝影藝術里面包含了很大的技術因素，甚至有的作品主要通過某種技術手段來達到它的藝術目的，但它首先應當是藝術。

有些同志囿于浮淺之見，有意無意地把攝影看得比其他藝術更加簡單一點，更加容易一點，更加便當一點的一種藝術活動。誠然，一個攝影家在生活中有可能突然碰到一個帶有典型性的場景，他可以馬上拿出相機并且可能用1/10秒、1/50秒或幾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就把這個藝術創(chuàng)造完成了。但是，作為一個作家，一個詩人，如果要把典型環(huán)境、典型人物、典型細節(jié)捕捉到自己的作品里邊，那就不能靠幾分之幾秒，而是要靠成年累月的勞動的事了。就這個意義而言，攝影在它的敏捷性、真實性、及時性上，確實不同于其它的藝術。但是，它又的確有著和其他文學藝術共同的、或者相通的一些帶有規(guī)律性的特征。這些共同或相通的規(guī)律性的東西，首要的一點，就是它們既都是生活的反映，但又不是簡單的生活的反映，它們都要通過作家、藝術家、攝影家自己對生活的觀察、體驗、思考，通過形象思維的過程，構思的過程、典型化的過程，運用各自的手段加以集中概括，形成自己的作品。就這個過程來看，攝影與其他文藝作品的形成規(guī)律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藝術家們使用的工具不同：作家用的是筆、美術家用的是畫筆、雕刻家用的是刻刀、而我們攝影家用的就是照相機。但無論作家也好、音樂家也好、美術家也好、攝影家也好，除了需要一個敏銳的頭腦、敏銳的目光，敏銳的藝術感受性之外，還不可缺少地需要一顆熱情的正直的心。我們可以見到這樣一些藝術工作者，他們可以熟練地運用工具，他們可以畫出相當嫻熟的畫來，他們可以拍一百幅照片，張張清楚，從不“走火”，他們可以寫出很多能夠發(fā)表的文章來，但是，他們這些作品卻又都不能在社會上發(fā)生多少影響。這種情況之所以產(chǎn)生，我覺得首先就是因為他作為一個藝術家，還缺少那么一點東西，也就是缺少藝術家應有的那種敏銳，那樣的頭腦，眼睛和激情。我們每一個攝影家，都不要僅僅把自己看成是一個技術家，一個熟練的照相師，而應當把自己看成是一個藝術家，或者力求使自己成為一個藝術家。

造就一個熟練的照相師是比較簡單的，要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攝影藝術家，我看就不那么簡單了?，F(xiàn)在，我們應當在思想上為攝影藝術正名，不然的話，攝影家協(xié)會怎么還能為中國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的一個組成部分呢？我看，在我們的文藝領域，恐怕也在攝影界內(nèi)部，都存在某種誤解，認為攝影不過是一種技術活動。照片和繪畫相比，是一種低級產(chǎn)品。我不同意這種意見，攝影藝術的重要性、艱難性以及它所產(chǎn)生的社會作用、社會影響，我覺得不應當?shù)陀谌魏纹渌乃嚥块T。我希望，我們一切攝影工作者，首先要以藝術家自期或自勉，而不要僅僅滿足于成為一個技術家，哪怕是很熟練的技術家。

當然，好的技術家同樣是難能可貴的。但我們現(xiàn)在談的藝術，作為從事攝影藝術工作的同志，應當給自己的前進方向提出一個目標，一個高的標準來，就是說：一個優(yōu)秀藝術家應當具有的一切條件，我們攝影家也都應具備。他應當力求使自己有一個高的思想水平和政治覺悟；當他觀察生活中的事物，體驗、分析生活中間的矛盾，醞釀自己的主題，構成自己的作品的時候，應當站在我們時代的先進水平上，應當掌握或具備有我們時代最先進的思想，從而用這樣先進的思想來指導自己的創(chuàng)作實踐。其次，作為一個藝術家的攝影家，他又應當具有豐富高超的專業(yè)知識和專業(yè)修養(yǎng)，要有盡可能豐富的學識，包括文學史、藝術史的知識，包括對文藝各種門類的知識。作家也好、詩人也好，假如他不掌握人類幾千年所創(chuàng)造的文化成果，包括我國幾千年所積累下來的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并對這些成果進行深入的學習和研究，那么，他充其量只能成為一個小小的時髦作家、時髦詩人，而不能成為一個大作家、大詩人的。同樣，一個攝影家，如果他滿足于掌握和學習本部門有關的業(yè)務，而對人類的整個藝術寶庫，對于那樣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毫無所知或知之甚少，那他也同樣成不了一個優(yōu)秀的攝影藝術家。作為藝術家，我希望攝影界的同志們和文藝界其他行業(yè)的同志一樣，要能夠?qū)ψ约禾岢鲞@樣的要求：就是自己既要成為一個藝術家，又要成為對我們的人民、社會和政治抱有高度責任感的一個戰(zhàn)士！

這就是我所說的要為攝影正名，也就是為攝影家正名的意思，我希望，我們的社會主義的攝影藝術家們勇敢地承擔起黨和人民賦予我們的光榮任務。

攝影藝術近四年來的發(fā)展是空前的。我看過一些所謂官方和民間舉辦的攝影藝術展覽，我覺得這都是人民的創(chuàng)作，人民的勞動。對成功作品的肯定和對有缺點的作品的批評要一視同仁。攝影藝術要在尊重客觀規(guī)律、充分吸取歷史經(jīng)驗的基礎上不斷創(chuàng)新，要把外國的，包括美國的、德國的、日本的一切有益的經(jīng)驗和技巧都拿過來，變成自己的血肉。攝影藝術四年來取得的成績是巨大的。我希望攝影藝術家在描繪我們祖國不斷涌現(xiàn)的新生事物，展示我國人民現(xiàn)實生活的光明前景的同時，不要放下批判的武器，要不停頓地向那些消極的、頑固的、將要死亡的東西作斗爭。美好的自然風光和肖像照片，都可能成為好的藝術作品，但是如只是把興趣放在拍照微笑的人像和飄著云彩的山峰上，那就會限制我們的生活視野，甚至有可能把攝影藝術降低到小擺設裝飾品的地位了。

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熱烈地追求生活，緊緊地依靠人民，創(chuàng)作出更多的有思想性、有藝術性的作品來，這才是我們一切社會主義攝影家全力以赴的光榮任務。

（中國文聯(lián)黨組副書記、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馮牧同志，應邀在攝影創(chuàng)作講習班講話，本文是這次講話的第一部分，龍西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