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故土秋茶香

文/泰山石1989

    天色黑將下來，遠(yuǎn)處集鎮(zhèn)中亮起了排排街燈，天上幾個調(diào)皮的星星也早早點上了天燈。從北埠頂下來，沿著鳳凰山盤山公路輾轉(zhuǎn)前行，轉(zhuǎn)過一道溝壑，“旺嗚旺嗚”的狗叫聲傳來，一座不大的白墻紅瓦小房擋住去路，還沒敢靠近，主人從屋里出來，客氣地招呼我。

    原來，主人今年春來承包了鳳凰山半腰一片荒坡，種上了三千株茶樹，秋后的新茶剛剛采收，熱情地邀我品味。主人自豪地說，這里雨水較南方少，生長時間長，茶葉敦厚，氣味濃郁，是中國最靠北茶園。

    品茶是一種心境，品茶是一種文化。遠(yuǎn)古時代，傳說神農(nóng)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飲茶之風(fēng)在春秋戰(zhàn)國秦漢時期逐漸傳播開來；在唐代則成為舉國之飲，并有《茶經(jīng)》問世；從宋代至今，飲茶更是發(fā)展成為一種風(fēng)氣，一種時尚，一種典雅的藝術(shù)。如今，就是北方的小鎮(zhèn)也是茶樓遍地，雖然自己好茶，也很少去茶樓享受。上班之時，回家之后，抓一把碎茶末子，泡一大壺茶，沖得杯碗平滿，端得痛快，喝得舒服。若是要我說出茶藝文化的規(guī)矩，還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

    傍晚，云薄星稀，鳳凰山前，秋野之側(cè)，品味著山嵐氤氳，呼吸著山野芬芳，比茶吧藝樓小酌更有韻味，比花前月下小品更為雅致，當(dāng)真是一絕好品茗之地。

    在房前石桌邊坐下，主人用山下龍灣的泉水沖上兩杯剛剛炒好的綠茶，霎那間，一股沁人心脾的濃香撲鼻而來。尋香而望，那茶在杯中伴著翻滾的熱水飄逸著、旋轉(zhuǎn)著，時而堆綠疊翠，時而上下沉浮，宛如春蘭吐蕊，又如翠竹爭綠，一股股馥郁的香氣和著深秋原野的芬芳彌漫開來，給人一種閑云野鶴般的舒服。記得上高中的時候，看了一篇描寫武夷山大紅袍的散文，說是從遠(yuǎn)處望去，整棵茶樹艷紅似火，仿佛披著紅色的袍子，故有大紅袍之名。鳳凰綠茶不正像身著綠袍的少女初綻身姿、翩翩而舞嗎？

    端起杯來，香氣略帶柴火的味道愈加清高醇厚，喝下少許，舌間甜潤絲絲，咽喉滑潤清爽，如清幽的春雨，似熾烈的夏陽，像醇厚的秋風(fēng)，頓感齒頰留芳、沁人心脾。領(lǐng)略過鐵觀音的馥郁甘潤，品味過普洱茶的醇和陳香，也許是我過多故土鄉(xiāng)水的情結(jié)，鳳凰綠茶那種靈秀飄逸的神韻、甘香濃郁的芬芳立刻浸入了骨髓，詩興也隨之噴涌而出：

鳳飛凰舞潤嬋娟，云蔚霞蒸茗五千。
馥郁茶香醇四海，龍灣泉水醉神仙。 

    吟罷，茶園主人高興得不行，忙不迭地的記下來，要了我的簽名，說是以后開發(fā)出鳳凰茶葉產(chǎn)品之后，刻印到包裝盒上。

    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茶過幾巡，沖了一次又一次，杯中綠茶裊裊婷婷，起落沉浮，最后安靜地沉到杯底，仍不缺沉魚落雁之美，濃濃的香氣平淡下來，依然余香繞繚。

    沒有蘇軾“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的渴求，鄉(xiāng)土孤旅，山前品茶，純屬巧遇。品茶悟道，乃人生一種境界，我達不到這種境界，但也能品出茶的滋味。人生正如杯中之茶蜷曲而來，只有經(jīng)過一次次滾燙的洗禮，一番番起落沉浮，才會散發(fā)出縷縷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