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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還活著,就談不上幸福

 夢中家園 2012-06-24

人物周刊:一個哲學家為什么要做哲學研究?

陳嘉映:我相信,一個哲學家之所以對哲學、對概念邏輯感興趣,是因為有一個根一直連在他要解決的問題上,把它叫作生活態(tài)度的問題也好,靈魂的問題也好,隨你。這是一件跟自己有關系的事情。做哲學就是仍然努力地保護我們的知識和我們的心靈之間的聯系。說到底,還不是要回答這個問題嘛,就是人應當怎么生活。

人物周刊:中國人所說的哲學和西方人所說的有沒有什么差異?

陳嘉映:我覺得中國的青年對哲學的理解流于浪漫主義。西方主要是從科學方面展開的,中國主要是跟詩連在一起。他們理解的哲學沒有什么科學性可言,中國青年主要從詩的角度切入哲學。邏輯的和概念的東西是有生命的。我就怕學生單走禪的那路,太輕易地“得道”了。中國好哲學的人是最容易上這個路的。

人物周刊:哲學家應該怎么承擔社會責任?

陳嘉映:我覺得哲學家在讀書人意義上的責任感之外,不特別需要有其他責任感。讀書人的社會責任就是,天然應該關心公眾的事情,思考社會的問題作為對社會的酬勞。觀念批評就是一種社會責任感,在80年代非常明顯?,F在社會責任感被理解為相當狹隘的、固定模式的,好像不斷對流行的事情發(fā)表見解就是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感。把承擔社會責任簡化為——關心生態(tài)是社會關懷,關心別的,比如關心維特根斯坦就不是社會關懷。

人物周刊:看不看新聞?怎么了解一般人的日常生活?

陳嘉映:很少主動去了解新聞,盡管作為一個中國人在中國呆著,幾乎不可能完全信息封閉。我看過一位作家的回憶錄中提到一個事兒。他在西伯利亞流放,那個地方很閉塞。一次他在刮胡子的時候拿著一張報紙,不經意間看到報紙上有一則訃告,是他的一個老朋友死了。再一看,那報紙是兩三年前的。然后他就做了一個comment,他說當時突然意識到,我們平時那么地渴望信息,其實這些跟我們有什么相干?為什么每天要知道世界上發(fā)生什么事情?當然我沒有那么強烈的感覺,但我有時候也這么想,其實更多的是習慣而不是需要。

人物周刊:大哲學家維特根斯坦一生命運坎坷,他的學生馬爾康姆在回憶錄里寫道:“當我想到他的悲觀主義,想到他精神上和道義上遭受的強烈痛苦,想到他無情地驅使自己的心智,想到他需要愛而他的苛刻生硬又排斥了愛,我總以為他的一生是非常不幸的?!倍S特根斯坦在臨死時卻說:“告訴他們,我度過了極其美好的一生!”怎么理解這種美好,或者幸福?您幸福嗎?

陳嘉映:呂底亞王問過梭倫幸福問題。梭倫的回答是,對活著的人,沒法用幸福這個詞。不知道維特根斯坦是讀過梭倫還是碰巧這么說的。

梭倫的說法,像希臘人喜歡的那樣,說得比較外在。意思是說,在你死之前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在你頭上。我完全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我覺得,一個人還活著的時候,真是談不上有什么幸福。也許,一個有德的人——能夠生活在自己所信仰的生活里面的人,是幸福的。

人物周刊:但維特根斯坦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的幸福不是你說的那種“有德的幸福”。

陳嘉映:我覺得他大致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做了你那一份兒?!澳闵钸^來,就像你應該生活過來那樣。”一個人活著的時候,你總是覺得你那么地沒有做到你應當做的。這是那么明顯。但我能想象,一個人生命結束的時候,他也許真的敢對自己那么說:反正,我就是做了我應該做的。維特根斯坦做了他應該做的,他能夠做的。但是我不覺得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敢說這話。用海德格爾的話說,人是“向死而生”。人在向死而生的時候總是有所虧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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