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社會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建設的宏觀角度講,“審美與審美需要”這個話題似乎過于微觀化,但從文化蔓延和豐富的角度看,“審美及審美需要”又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實現(xiàn)交相輝映且必不可少的一個技術環(huán)節(jié),至少它可以增強人們開創(chuàng)人類新文化境界的軟實力。
“審美與審美需要”是經(jīng)濟社會快速發(fā)展后,人們?yōu)榱藵M足更高層次的精神需求而開始提升崇尚文化藝術品位。
美不是孤立的,它存在于具體的環(huán)境和事物之中。莊子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他認為美在天地間,與萬籟共生息,美是相對于丑而存在的。美是和諧,丑則是怪異。美與丑之間存在著物極必反,丑到極處也是一種美。莊子的學說對中國歷代藝術家自然而客觀地對待美與丑,具有重要啟示作用,中國傳統(tǒng)審美的“化腐朽為神奇”,就是一種辯證的認識和表現(xiàn)美與丑的方法。
什么是美?古希臘的蘇格拉底說:“美是難的。”這種說法似乎有點深奧,我們也無須探究難在何處,但可以接續(xù)他的話音說:“真的很難給美作一個標準解釋”??档抡J為:“美是一個單憑其形象通過想象力引起愉快的對象。”首先康氏承認美是客觀形態(tài),另外他強調了不摻雜任何功利色彩與雜緒的對美的相對客觀的判斷,即判斷這個對象是否會在對它的想象中帶給人愉悅。如果通過人的想象力,誘發(fā)了人快樂的感覺,那么,它就是一種美。比如我們熟悉的奧地利小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圓舞曲》,其節(jié)奏極富彈性,格調華麗、高雅,聞其聲不由得令人擊節(jié)欲動,這是音樂之美經(jīng)過聽覺誘發(fā)的快感。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危峰聳立,氣勢磅礴,飛瀑轟鳴希聲于淙淙溪水,巨石錯綜引商旅難怠行程。觀此畫會有時間、空間皆隱去,遂悠悠然融入行旅之列的冥想或感覺。這是畫家傳達的自然之美經(jīng)過視覺對心靈產(chǎn)生的作用。
我們注意到,古今中外的美學家們無論對美持什么觀點,大都對美具有使人和社會進步的功利性、正面性這些特征有所暗合。事實上“美”這個形容名詞本身就外溢著許多美好、積極、健康的感覺。人們對“真、善、美”的事物都很向往,它們是能夠誘發(fā)人美感和愉悅的事物,也就是說都具有利于社會和人類發(fā)展的特殊性質和能力,都具有正面意義;反觀“假、惡、丑”都是具有害于社會和人類發(fā)展的特殊性質和能力,其意義是負面。美是和諧,美是文明社會的標志。
那么,審美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籠統(tǒng)地說,審美是由審美主體和審美客體互動完成的活動。審美主體指的是每一個自然人。審美客體指的是具有審美性質的客體,它可以誘發(fā)審美心理并產(chǎn)生審美對象。審美對象是審美主體通過對審美客體的“作用”后發(fā)生的審美想象、認知、情感等心理感知機能對“再創(chuàng)造”而呈現(xiàn)的審美意象。
我們可以這樣認為:審美是一個人感性的瞬間創(chuàng)造過程,而想象、認知、判斷是該過程的三步曲。
審美中的“審”大都是視覺、聽覺和心理的感觀,即便如此它依然是動詞。我們再細品審美二字的內(nèi)涵會發(fā)現(xiàn),它同“意境”、“氣韻”、“虛實”等傳統(tǒng)美學名詞一樣,都是具有哲學意味的既對立又統(tǒng)一的依附關系。也就是“審”為主,即主觀的“我”;“美”為客,即客觀存在的具有美的性質的事物或形態(tài)。“審美”兩個字碼在一起還是很唬人的:一虛一實透著玄奧,透著立體。“虛”就是 “審”,剛才說了“審”字代表著“我”,所以這個“審”字很讓我們能夠感受得到巨大的主觀性和個體性。而“實”就是“美”,是被“我”聽到的、看到的、心里感覺到的諸如聲、光、形、色、味等客觀存在的美的形態(tài)。不同環(huán)境、不同時間、不同時期的客觀存在的美的事物或形態(tài)對“我”的視覺、聽覺和心理發(fā)生著不同的作用,并最終形成“審美”二者的統(tǒng)一。有朋友會說,有些美不一定是客觀存在,是在對抽象形態(tài)的意會中得到的,比如書法的韻律和節(jié)奏之美。的確,但要記住意會也要有目標,哪怕是心理的目標,那目標就是一種客觀存在。另外,不要因為一個“美”字就將審美活動局限在純藝術領域。實際上審美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它本身就是一種依附于大文化形態(tài)而存在的文化形式,并會隨著文化的演進而變化。如此說來,審美的范圍之廣無法羅列,我們常接觸的有:繪畫、雕塑、音樂、建筑、舞蹈、攝影、民俗、設計、飲食、裝飾、服裝、影視、體育、旅游、人際交往,等等。舉兩個淺顯的例子:旅游途中的風土人情、自然風光就有太多的審美元素;體育比賽的形式、過程亦會有誘發(fā)人們審美欲望的因素。
審美和美一樣都是人的感性世界升華的結果,因而都有不可替代的特點。每個審美主體的感受會因為審美主體間在職業(yè)、心理、生理、年齡、生活環(huán)境、文化背景差異而不同。對美的判斷是主觀行為,甚至可以說是主觀的創(chuàng)造行為。這差異才是審美的奧妙和誘人之處。一個形象能否給人帶來愉悅,只有經(jīng)過自己的想象判斷決定,他人不可替代。
從哲學角度講,審美是主觀思想與客觀形態(tài)相互發(fā)生作用并作出某種判斷的過程;從文化的角度看,審美無處不在,但構成完整的審美活動還要靠人的審美需求;從現(xiàn)實角度說,審美既是精神層面的活動,也是物質生活的補充。概言之,審美是人主動地感受世界、分析世界、認識世界、融于世界的一種文化形式,審美的過程也是人與自然、與社會相互作用,和諧共融的過程。古往今來談論的審美,大都是一種能夠對社會對人生具有啟示和促進作用的較高層面的活動內(nèi)容或對象。
什么是審美需要?說到需要,我們一般會認為這是一種純粹的主觀意識,是人自身的一種欲求。那么,我們眼前的話題“審美需要”是否也屬于很愜意、很自由的一種需要呢?應該說也是,也不是。
說它是,蓋因為審美需要確實同人的其他需要一樣,是人自身的一種主觀欲求,這種欲求是人的自然狀態(tài)下的意識涌動。人作為審美主體,在與審美客體的互動中確實是“自由自在的”,并充分體現(xiàn)著主觀的審美品位、好惡和判斷力。同時,審美這種主觀、感性、自由的心靈活動過程中,每個人都會在超越狹隘性和功利性的身心愉悅中裸露思想、展示性格、張揚氣質、抒發(fā)情感。某種程度上講,人的審美需求就是為展示自己全面修養(yǎng)而“無意中”構建的平臺。
說它不是,則因審美的功能與使命不是即刻消逝的,它會延續(xù)感性和理性統(tǒng)一的問題。審美具有主觀和感性的特征,同時又屬于精神和情感的欲求,審美需要中的非功利性因素無疑對審美主體的思想、情操是一種洗滌與過濾?;蛟S當今社會的種種痼疾是造成審美需要中感性和理性、人與社會、人與自然諸關系失衡的原因和背景。人在審美過程中的接受和體會是一種自然真實的情感,而轉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感受到的卻是束縛、做作、虛偽的纏繞。這是理想與現(xiàn)實、感性與理性的矛盾與失衡。及此,在審美那種原本純粹的主觀意識和隨心所欲的旁豎一桿理性的旗子也就不足為怪了,同時也使得審美需要必須延續(xù)一份功能或責任。概括講就是:審美需要應該延續(xù)在審美過程中人獲取的那份單純升華,將這種短暫、感性、偶然的愉悅和美感轉化為長久、理性、必然的實體。不就是一個審美需要嗎,擔得起這份理想化的責任嗎?是的,筆者在談這些的時候也在懷疑,但是我們還是應該相信審美需要這種在感性與理性間的巨大轉化功能。既然是延續(xù),那就需要時間和過程。
什么是審美需要?順著剛剛聊過的思路,我們來概括一下:
很多時候審美需要也被稱作審美趣味。盡管從字義理解“需要”和“趣味”有些混亂,但其實質是一樣的。審美需要是審美客體所誘發(fā)的感性沖動并產(chǎn)生的主觀情趣、喜愛和追求。雖然審美需要更多的受感性支配并超越了人的狹隘性和功利性,但它并不應該僅是以滿足人的感性需要為終極目的,將感性的人轉化為理性的人,并使人和社會在感性和理性的統(tǒng)一中升華是審美需要應該并可以延續(xù)的功能。另外,審美可以擴展人的視野,敏銳人的思維,豐富人的情感,積蓄人的內(nèi)涵,培養(yǎng)人對美的賞析能力,同時對人的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品位的提高有著不可忽視的潛在的影響。這些都是人之所以有審美需要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