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廣東文壇有“四大金剛”：番禺人蔡乃煌、南海人江孔殷以及香山（今中山市）人劉學詢和鐘榮光?？v覽四人，先是出身名門望族，書香世家；其次都考中科舉，不是舉人便是進士；三是浪漫不羈，好交江湖名士。“四大金剛”中，又以劉學詢的一生最為傳奇。作為勢傾一時的豪紳，劉學詢野心勃勃，與清朝幾任兩廣總督有交往，又協(xié)助孫中山謀反。他在廣州推廣慈善事業(yè)，除辦理賑務外，還在黃沙如意坊口創(chuàng)辦了一間醫(yī)院，昔日得到了廣州人的感戴。100多年前劉學詢在杭州西湖興建的水竹居（后稱劉莊），以其臨湖靠山的環(huán)境優(yōu)美和精巧典雅的建筑陳列,一躍成為西湖國賓館，包括毛澤東在內(nèi)的國家領(lǐng)導人以及外國元首來杭時都喜歡住這里。在中國現(xiàn)代史上劉莊發(fā)生過兩件大事：1954年，新中國第一部憲法草案在此地寫成；1972年，《中美聯(lián)合公報》在這里草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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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闈姓”致富

　　劉學詢，字問芻，又字文楚，號耦耕，香山縣下恭鎮(zhèn)古鶴村人。1855年生，為名將后裔。12歲的劉學詢仰慕漢陳蕃的“大丈夫當掃除天下，豈掃一室乎”名言，自書一“不掃一室”橫額懸于廳上，以表其志。1879年，劉學詢中舉人。1886年，劉學詢上京，考中“丙戌科第一百五十六名進士”，但卻一直無分配任何職務。于是劉學詢立志放棄仕途，自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

　　清道光年間，廣東始有一種名為“闈姓”博彩游戲，這是在科舉考試前將應試者每人的姓印在彩票上，定價出售，由購買者填選中榜者的姓。發(fā)榜后，按猜中多少依次獲得頭、二、三等獎。這種“官督民辦”的彩票越來越烈，兩廣總督張樹聲曾奏請朝廷嚴厲禁止：“廣東闈姓賭風最熾。前經(jīng)申禁，乃奸徒將賭場徙至澳門地方，聚賭愈盛。”或者說是昔日廣州的“闈姓”，才造就了今天的澳門賭城。但時人可能只知道澳門的何鴻燊，  不知道廣東最早最大的賭王是劉學詢！劉學詢回到廣州，從文明路貢院出來的他，想到要通過考場賺錢，于是他在廣州興辦賭博公司———闈廠。在他的操縱下，千百萬人參與，當時他上繳的稅金影響到科場的成敗，甚至政府的收支：“其金錢勢力以左右士子之成敗，及官吏之進退，典試者莫不仰其鼻息。”劉學詢因此成了中國的大富翁，人稱“劉三國”，即“文可華國，富可敵國，妾可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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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人抬轎

　　舊時廣州人稱外國人做“西人”，好比今天北方人稱“老外”之意。1887年，劉學詢游歷上海，屢見西人弱視欺凌自己的同胞，上海法租界公園大門懸一牌曰：“中國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令劉學詢莫大發(fā)指，發(fā)誓要給予西人以警示。在上海住久了，劉學詢發(fā)現(xiàn)，上海的西人并非個個富有，其中也有一些失業(yè)貧困者。

　　于是派人到處打聽，設法搜集外籍失業(yè)人士，凡20歲至50歲者都是他的搜羅對象。未幾，找到4個40歲左右的英籍失業(yè)者。劉學詢問道：“你們失業(yè)多久？之前有多少薪水？”英人答：“我們失業(yè)八個月至一年不等，以前月薪不過七八十元。”劉說：“我想聘請你們回廣州，月薪每月500元，職業(yè)是抬轎，你們四人抬我一個，每日工作時間最多不超過6個鐘頭。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就與我簽份合同，約定日期我們一起到廣州去。”西人答：“每月500元，當然愿意。但我們從未抬過轎，點辦？”劉學詢說：“不必擔心，只要你們肯干，到廣州后我會找抬轎師傅教你們的，幾日便能學會。不過你們必須與我簽訂一年的合同，如我提早解聘，會支付你們一年的薪金；若你們中途辭職，則需按所得薪金的雙倍賠我。”西人諾諾，鞠躬而退。劉學詢不懂英文，談話時請有通便（翻譯）在旁，且讓通便將合同譯成英文。

　　翌日，四個西人到來，劉學詢亦不命坐，隨即問道：“你們愿意為我工作嗎？”答曰：“非常愿意。”劉遂將合同給他們看，皆合意，即簽約。劉學詢對西人說：“我計劃5天后搭船回廣州，你們失業(yè)已久，經(jīng)濟想必拮據(jù)，我可預支你們半月薪金，屆時一齊到碼頭上船即可。”西人大喜，簽字領(lǐng)薪而去。

　　劉學詢與西人同船到達廣州，將他們安置在西關(guān)的劉園家里。幾天后，劉讓自家的轎夫教西人抬轎。以前廣州的轎夫個個都是大老粗，自己抬無問題，教別人抬，且是教西人，真是難上加難。劉學詢把通便、轎夫、西人集中一起，先對西人說：“從明天開始，由這三個轎夫教你們抬轎。”轉(zhuǎn)頭對轎夫說：“須教他們身體如何直立，兩足勤跑，腰背要保持平衡，還要將你們平日邊走邊叫的號子教曉他們。”于是，四個西人每天在劉園勤操苦練，西人身材健碩，但膊力不足，經(jīng)過一番鍛煉，轎子在西人肩膀輕盈多了，加上唔咸唔淡的粵語口號助興，出得街了！

　　第一天乘西人抬的轎出街，從劉園至十二甫，出同興街（即大同南路），沿著沙基一直至西濠口。一路上，西人學著轎夫的樣子，邊走邊叫，喝聲不斷。西人抬轎是破天荒的事情，廣州市民從未見過，于是無論男女老少無不駐足觀看。未幾，消息遍傳西關(guān)，待其返程，預立圍觀者更多。自此，劉學詢每天來回一趟，三四天后，全市周知，人們竟從城內(nèi)、河南等地趕來，提早在劉氏轎子途經(jīng)的各處等候觀看。

　　此事很快被廣州的西人發(fā)現(xiàn)，他們一向把中國人看作未開化的民族，今天這一情形，令其憤怒萬分，各國住沙面的西人立即商議，如何制止這種西人充當轎夫的行為。當西人知道四個轎夫都是英國籍的時候，馬上報告英國駐廣州領(lǐng)事。英領(lǐng)事立即站在沙面西橋，等候劉氏經(jīng)過。不久，果見四人抬著劉學詢，沿途呵喝，聲高且長，比起中國轎夫不分伯仲。英領(lǐng)事看見，怒不可遏，自惴曰：“這樣下去，大英帝國的面子都給這四人丟盡了！”

　　次日，英領(lǐng)事到兩廣總督府約見官員，提出有一個叫劉學詢的雇用四名英人抬轎，有辱大英帝國，應予以制止。當時的兩廣總督張之洞，明于學理，不畏外人，他對英領(lǐng)事說：“貴國人在廣州充任轎夫，本督全不知情。但不知是劉某強迫貴國人做事，還是他們心甘情愿的呢？此事須調(diào)查清楚，如果是強迫從事，我不但要制止，還會將劉某繩之以法。但如果是貴國人心甘情愿做抬轎工作，且樂于抬中國人，以維持生計的話，則這是我們兩國人民友誼及自由的權(quán)利，在法律上也不能限制。此事待我調(diào)查清楚，再與你商量。”其實張之洞對西人抬轎一事早有所聞，之所以詐傻扮懵，是為日后的外交磋商留有余地。

　　張之洞立即派人尋找劉學詢來府。劉坐原轎前去，這是西人首次抬劉學詢?nèi)氤牵魅苏諛雍墙胁粩?，引得許多行人注目及兩旁鋪店停業(yè)觀看。甫至，張之洞告知英領(lǐng)事來署，調(diào)查英人抬轎一事，劉亦將自己初衷及聘用情形稟告，并說：“大人可請通便當面問西人好了。”張之洞同意，隨召通便及四轎夫入堂，西人見劉學詢在座，立馬向他敬禮。劉學詢當場喝斥道：“這是廣東最高官員，專為聘用你們做轎夫一事詢問你們，應先向他行最尊敬之禮。”西人曰諾，即向張之洞鞠躬。張之洞說：“今天英領(lǐng)事來我這里，讓我轉(zhuǎn)告劉紳士，要立即停止你們執(zhí)業(yè)，謂此事有辱其身份。抬轎一事是劉紳士強迫你們，還是你們自愿的？”西人答：“不然，皆我們自愿，絕無他人脅迫。我們在上海失業(yè)多時，英國政府不為我謀，我們只是為了生計，怎么會有辱于領(lǐng)事他呢？況且有一年之約在身，現(xiàn)在可不能辭職啊。”張之洞讓劉學詢叫四西人明天再來督署，以便回復英領(lǐng)事。

　　回到劉園，劉學詢問西人:我對你們?nèi)绾危课魅舜饦O好。劉說：“今英領(lǐng)事迫你們解約，估計你們是不能再干下去了。如果明天英領(lǐng)事仍堅持要你們辭職的話，你可以請他代賠違約金，且句句以事實說明，我會重賞你們。”劉還以洋酒盛宴與四人同飲，西人覺得自己受到尊重，表示不愿分離。次日上午11點，在總督府，張之洞、劉學詢、英領(lǐng)事均在座。劉學詢喚四西人進入，只見西人先向張，再向劉敬禮，劉學詢對他們說：“這是貴國使官。”西人隨向英領(lǐng)事行禮。一番詢問，英領(lǐng)事嚴厲斥責四人，西人將所簽合同呈閱，英領(lǐng)事答應按合約如數(shù)賠償給劉，并勒令四人即日到沙面，不得再住在劉宅。英領(lǐng)事走后，劉仍乘轎回家，他獎勵每個西人500元，西人中有感至涕下者。西人回到沙面，馬上被遣返回國。至此西人抬轎一事，已遍傳羊城的大街小巷，婦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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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劉聯(lián)手

　　自清廷不聘用之日起，劉學詢便對清政府心懷不滿。1895年，孫中山在廣州創(chuàng)辦農(nóng)學會，得到過同鄉(xiāng)劉學詢（劉比孫中山年長11歲，劉的家鄉(xiāng)離翠亨村約20里路）的幫助，馮自由說：“總理（孫中山）與劉同邑之誼，往還尤密，因知劉平素蓄志非常，遂與商榷起義大計。劉大悅，引總理為同調(diào)。”兩人結(jié)盟，密謀起義，劉學詢建議孫中山劫走他上繳官府的“闈姓”稅收作為起義軍費，盡管這次起義因敗露而未果，但孫、劉之緣已結(jié)。此時的孫中山計劃建立民國，劉也想一嘗當皇帝的滋味。

　　1896年，康有為考中進士，代擬彈章控告其他大臣時牽連到劉學詢。劉認為康竟然不顧同鄉(xiāng)之誼冤陷自己，與康有為結(jié)下不解之仇。“戊戌變法”失敗，康有為、梁啟超等被清廷通緝而亡命日本，劉學詢想借清廷之手，殺死康有為，向兩廣總督李翰章自告奮勇，愿親赴日本執(zhí)康、梁回國受審。劉準備了兩把匕首，聲稱若日本政府不肯交出康、梁，他將行刺他們。李翰章贊揚曰：“此乃國士，有古烈風！”劉學詢等以商人身份前往日本，但不諳日語的他到處碰壁，日本政府庇護康、梁，劉學詢連他們的影子也沒見到。后經(jīng)孫中山引見，劉學詢見到了日本首相，于是孫、劉關(guān)系又進一步。

　　1899年，李翰章歿，其弟李鴻章接任兩廣總督，對劉學詢倍加倚重。與此同時，劉學詢與孫中山仍保持密切關(guān)系。8月29日，孫中山秘密抵達上海，與劉學詢會晤兩次。“惠州起義”爆發(fā)后，孫中山派平山周持函到上海請劉學詢代籌軍費，企圖攻打廣州，并表示事成后可奉劉學詢?yōu)榭偨y(tǒng)，或帝王。是年，清廷要挖康有為祖墳，劉學詢親赴南海指揮挖墳，且四處督捕康、梁手足，與康、梁的斗爭愈演愈烈。1900年4月24日，劉學詢從澳門回廣州，甫上岸，有康、梁派遣的刺客開槍擊中其胸部，頓時流血不止。好在劉穿著厚衣，子彈僅入皮肉三分，經(jīng)外國醫(yī)生救治，大難不死。

　　1900年，李鴻章曾與孫中山拉上關(guān)系，也是劉學詢牽的線。馮自由說：“庚子夏，總統(tǒng)（孫中山）在日本忽接劉自粵來書，謂粵督李鴻章因北方拳亂，欲以粵省獨立，思得足下為助，請速來粵協(xié)同進行。”劉學詢竭力游說李鴻章和孫中山聯(lián)合，趁亂搞“兩廣獨立”。孫中山派遣兩名親信的日本浪人作為使者，李鴻章為表示“禮賢下士”，派了安瀾號炮艦到香港海面迎接孫的使者，一直接送到劉學詢的廣州劉園，秘密會談。

　　經(jīng)過一番拖宕，正當李鴻章是留粵還是北上未決之時，劉學詢告知香港總督卜力，說李鴻章意欲留在廣東搞“獨立”，只要有理由讓他留下便可成事。1900年7月17日，李鴻章帶著劉學詢及100名衛(wèi)士，乘坐招商局“平安”輪前往香港與卜力會面。卜力趕快布置，打算必要時扣留李鴻章，孫中山在海外也給卜力去信，并趕到香港海面準備策應。會談中，卜力試探李鴻章的打算，李還說：“如果洋人要選擇一個漢人當政的話，他本人也不會拒絕。”但老奸巨猾的李鴻章，最后還是選擇了北上救駕。為此，孫中山派人前來打聽事態(tài)進展，劉學詢說：“全完了。”孫中山仍不死心，到處串聯(lián)活動，劉學詢忿忿地說：“這次謀事不成，乃是天意。再謀，就要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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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水竹居

　　孫、劉聯(lián)手未獲成功，劉學詢打算告別政壇，他想起自己在杭州西湖的“宋莊之羞”。那是1880年，劉學詢上京會考后返粵，途經(jīng)杭州，面對西湖，劉驚嘆道：“故鄉(xiāng)無此好湖山！”他路過楊公堤（今西山路）臥龍橋一帶，見那里的宋莊（清代絲綢富商宋端甫的別墅，今為郭莊“汾陽別墅”）樓閣秀麗，氣象非凡，即用一張“新科舉人廣東香山劉學詢”的名片求見，不料遭到婉拒。劉學詢?yōu)榇斯⒐⒂趹?，立志以后一定要在西湖建一座超過宋莊的別墅。

　　1898年，劉學詢便以每畝200銀圓的高價，買下了丁家山南面傍湖的36公頃土地。1900年，劉致力建設“水竹居”，也就是后來的“劉莊”。進士出身的劉學詢，對于古代園林十分熟悉，他走南闖北，足跡所至，觀摩名園，深有體會。劉學詢還將香山老家雕梁畫棟的故居全部拆掉運來，令“水竹居”建筑豪華，陳設古樸，背山瀕水，環(huán)境幽靜。1905年，“水竹居”建成，建筑面積1369平方米，超過了“宋莊”，成為西湖第一名園。

　　據(jù)說劉學詢?yōu)閷O中山革命籌款，導致債務問題，水竹居被政府查封拍賣，標價2000萬兩白銀，卻無人問津。1916年，水竹居仍未開封，浙江督軍曾安排康有為到水竹居避暑一個月。頭號政敵入住水竹居，大大傷害了劉學詢的自尊心。他出售了自己在上海靜安寺路（今南京西路）的滄州飯店、愚園路的愚谷村住宅和廣州的劉園，終于贖回了水竹居。而康有為在水竹居住上了癮，索性買下了與水竹居毗鄰的丁家山及山下大片土地，建造“一天園”（康莊）。兩個政敵，對面而居，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水竹居的代價，連地皮、房屋，以及自廣州運來的家具裝拆等費，共用去十萬元左右之數(shù)，至于字畫、古玩，還沒有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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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年結(jié)局

　　70歲以后的劉學詢，身體依然健壯，步履穩(wěn)健，胃口很好，能跑崎嶇不平的山路，吃大塊的肥肉。杭州人只知道他是個大胖子，喜歡詩詞古董，游山玩水，栽花種竹，卻不知此人過去曾在廣州做過一番大事業(yè)。1905年，劉學詢在水竹居建有一“劉氏家祠”，祠后有呈扇形的10穴墓地，居中兩座高約2米，一實一空，實者為其妻馬氏墓室，空者為劉學詢的生壙。墓前有一月牙形池塘———月華池，池前為祭壇，設石供桌。劉有八個姨太太，故左右各有四個生壙，墳壙為白條石筑成。1935年1月3日，劉學詢?nèi)ナ?，素車白馬“楊公堤”，喪事辦得很隆重。但劉學詢卻不能下葬原來為自己準備好的生壙里，因為當時的杭州市長周象賢為整治西湖風景，將西湖景區(qū)列為禁葬區(qū)。劉學詢之墓今何在？據(jù)說在西湖西邊的一個山坳里，正因為劉墓在深山坳里，鮮為人知，才避過“文革”的劫難。

　　劉的八姨太范媛英，是廣東惠州人，原是劉學詢女兒的丫鬟。劉學詢70歲時把她收房，當時范19歲。五年后，范產(chǎn)一子，名啟信。1935年，劉學詢?nèi)ナ罆r，劉啟信只有5歲。杭州解放，范媛英變賣金銀珠寶，每年繳納劉莊的地價（稅），苦苦支撐了幾年。1953年，范媛英把劉莊上交國家，自己搬到南山路住了三年，靠傭工為生，工資16元，雇主李仲強是一廣東籍的工程師。據(jù)一位退休醫(yī)生介紹，40多歲的范媛英依然皮膚白皙，身材苗條，喜講粵語，為人熱情，樂善好施，會做一點粵菜給鄰居品嘗。范媛英有一本既大又厚的相簿，里面全是水竹居當年的風光、擺設和人物，但后來不知所終。后來劉啟信參加志愿軍，為與家庭劃清界限，他甚至不認自己的生母。從朝鮮回國，劉啟信與一個名為“國英”的女子結(jié)婚，妻子是孤兒院長大的，故姓國。據(jù)說1957年，劉啟信被打成右派，他脫下軍裝，回到中山縣老家。劉啟信“硬頸”（執(zhí)著）一生，或似其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