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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假話:當前文風問題的一大癥結

 cahow 2005-10-12

文風是人的思想作風在文章和講話中的表現(xiàn),就一個時代來說,如果思想意識和社會風氣出現(xiàn)不良傾向,文風就會顯出某種病態(tài)。就一個政黨而言,如果黨風、學風出了問題,文風上就會表現(xiàn)出相應的痼疾?,F(xiàn)在的文風問題,更為突出、更為值得重視的是說假話,表現(xiàn)形式大致有以下六種:

一、臺上講官話,臺下說鬼話

有的人在公眾場合的講話,義正詞嚴,像模像樣,既表現(xiàn)了對理想、信念的堅持,也表達了對中央精神的認同,令人肅然起敬。但在私下里,在小圈子內(nèi),卻是另一副面孔,另一套話語。不僅言不及義,語言低俗,而且江湖話語隨口而出。有一位縣級市的副書記在與一位“小姐”鬼混時,電視上正好在播放他的嚴肅講話,他號召廣大干部搞好“三講”,做到拒腐蝕,永不沾?!靶〗恪笨渌谷徽f他的話是糊弄洋鬼子的,他和“小姐”做的事情,才是在享受人生。(參見《檢察風云》2005年第3期)這種官場講官話,私下里說鬼話的人,無疑不是個別的。有些混跡于官場的投機者,他們對共產(chǎn)黨的理想、信念,本來就是極度蔑視的,但在公開場合,又要裝出一副信奉的樣子。于是便出現(xiàn)了臺上和臺下截然不同的語言。

二、口言善,身行惡

有的人,言與行嚴重背離,完全是古人所說的“言虛行偽”,“高論而相欺”。原成都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高勇曾說:“領導干部一定要用好‘三盆水’:一盆用來洗頭,保持清醒和與時俱進的思想;一盆用來洗手,拒腐蝕永不沾;一盆用來洗腳,堅持深入基層、深入群眾?!保ā侗本┩韴?005年7月1日》這話聽起來像是一份廉潔自律的心得。但當其行動起來時,卻敢貪污受賄2167萬。

有的貪官言與行分離已經(jīng)到了十分出奇的地步。成克杰曾說:“想到廣西還有l(wèi)00萬人口沒有脫貧,我這個當主席的是覺也睡不好呀!”一副“先天下憂而憂”的面孔。還有貪官出版專著,書名居然《反腐敗論》,簡直是曠世奇聞。

深圳一位貪官,平時常在報紙上發(fā)表文章,談做人,談道德,自稱“著述甚豐”。他有一篇題為《廉者常樂》的文章,感悟頗深,大有清者之狀。此人在敗露之前,接受記者采訪仍大談學習的好處,說什么“多學習,就知道我們黨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的。多學習,就知道有些事可以干,有些事不可以干?!鄙踔吝€說:“有的人腐化墮落,在臺上卻夸夸其談,誰會聽這樣的人講話?(《深圳周刊》1999年11月8日)人們在聽其言、未觀其行時,會在心里說:“善哉,此言?!倍诩嚷犉溲?,又知其行后,人們則會感嘆自己缺少一雙慧眼。

以善言偽裝自己的人,是極為危險的。正如荀子所說:“口言善,身行惡,國妖也?!?

三、謊言連著謊言,一謊到底

一個人做了壞事,如不想主動認罪,就勢必選擇瞞和騙。古有“本源穢者,文不能凈”之說,換個說法,就是“本源偽者,言不能真?!边`法者一旦被人告發(fā)并受到上級部門查詢,他們除了竭力堵住已出現(xiàn)的“缺口”外,就只能乞求于語言上的伎倆,將自己偽裝成清白。為了使謊言不被識破,又會不斷編出新的謊言去圓前面的謊言。

1995年,河南省貪官曾錦城在受到調(diào)查時,寫信給省紀委,矢口否認有受賄之事,并保證絕不向組織講假話。為了讓上級部門相信,他竟然咬破手指,在信中按了幾個血印,寫上“血印”二字。否認受賄已是假話,接下來的保證不說假話和按“血印”,都是為了圓頭一個假話。這一非常之舉,倒讓人想起白居易的兩句詩“但見丹誠赤如血,誰知偽言巧似簧?!?

1999年,程維高在“三講”自述中向中央和河北省的干部說:“我從未利用職權和職務上的影響為自己謀取不正當利益,沒搞經(jīng)濟營利活動,沒有假公濟私、化公為私,沒有借選拔干部之機謀取私利?!保ā稌?004年3期第19頁)貪官們對人民要求回答的問題,均用了斬釘截鐵的語言,不是“從不”,“從未”,就是一連串的“沒有”??雌饋斫^對是高標準、嚴要求。看來,要研究說假話的文風,貪官們的“三講”自述和述職報告是一大看點。

四、避實就虛,不吐真情

在人們的理念中,通常都未將“知情不報”、不說實話與說假話聯(lián)系起來。當事者也常認為反正自己沒有做壞事,只是出于利害上的考慮,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隱瞞起來,算不上大錯。其實,你不主動講述實情是一回事,而當有關部門向你了解、詢問時,你仍然三緘其口,推說不清楚,這就具有欺瞞的性質(zhì)。

一些干部在面對巡視組、事故調(diào)查組和媒體的詢問時,不講真話,問東說西,支吾其詞。盡管這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說假話,但卻有著相同的性質(zhì)。其作用和后果都是影響真相的揭露,庇護了壞人壞事。

在民主評議會和民主生活會上,也存在不說真話的情況。常常是為了不得罪人和不影響自己的前途,而有意避開鋒芒或只說些不溫不火的話,僅及皮毛;或大談成績,不談問題;或議論飛揚,不著邊際。

不說真話的原因雖然各不相同,其表現(xiàn)形式和程度也有差異,但他們在事關社會發(fā)展和黨的建設上,推卸了自己應有的責任,有違自己信奉的理想和信念,而且,在品質(zhì)上也缺少做人的真誠。

五、空話大話,言不顧行

大話空話的基本特征是:神圣的話,莊嚴的話,說了不去實行,光說不做。有的人對“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不知講了多少次,一進入做官的狀態(tài),就高高在上,不管人民疾苦,大權獨攬,不受監(jiān)督;有的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民公仆”,天天講“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但行動起來,卻是熱衷于“傍大款”,有些甚至成了不法“大款”的“忠仆”;有的人在學習“兩個務必”時,也承認艱苦樸素的作風不能丟,但在購置公務用車的問題上,卻是非進口車、高檔車不坐。辦公樓也是越氣派越好。

空話大話的文風,導致生活中說一套、做一套的事情屢見不鮮。數(shù)年前,曾發(fā)生過一件怪事:國家電力系統(tǒng)在武漢召開個會議,三天之內(nèi),極盡奢華,人均花費2.4萬元,事后又修改賬目,企圖掩蓋事實真相。而這次會議,居然是在“強化干部管理,提高干部素質(zhì)”的名目下召開的。(《黨政干部文摘》2004年8期21頁)

由于社會分工的不同,決定了有的人動口和動筆的機會要比別人多,但這絕不能成為光說不做的借口,不能由此產(chǎn)生“說是我的事,做是你的事”的錯誤心理。從分工的角度說, “說”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做”,但從社會生活準則的角度說,你要別人做到的,也正是你自己首先要做到的。否則,你就會流于說大話空話。此外,如果領導者對制定和講解準則、條例的事,可以做得有聲有色,而對執(zhí)行和督察的事,卻是軟弱無力或不聞不問,那么,空話大話也就有了立身之地。

六、成績夸大,問題縮小

魯迅在談到外國人不滿于中國文章之夸大時說,我們對一些文章所言之事,須或將言大者“打一個對折”;或“將少的增多,無的化有”;或“將有的化無”,“看成白紙”。經(jīng)過一番“取消和折扣,這才顯出幾分真實”。(《文學上的折扣》)現(xiàn)在,仍然有人說,看待中國的事,要用加減法。有人甚至說,現(xiàn)在的中國是“缺少誠信的社會”。

人們經(jīng)常談論的一個話題是統(tǒng)計數(shù)字弄虛作假,或篡改、編造或虛報、瞞報。有人說,“統(tǒng)計數(shù)字是個橡皮囊,要多大有多大?!苯衲?月,四川省發(fā)起整治統(tǒng)計數(shù)字作假的“統(tǒng)計風暴”,對未填報、虛報、瞞報的單位,一一作了曝光。

統(tǒng)計數(shù)字可以夸大和縮小,向上面呈報或通過媒體向人們報告的當?shù)亟?jīng)濟、文化和社會發(fā)展情況以及有關事故的消息,不但可以讓成績夸大,問題縮小,還可以玩更多的花樣,或是把不足和缺失,說成圓滿。如有的地方出了事故,明明是監(jiān)管不嚴、疏于防范,偏要說成是管理上已想盡各種辦法,用了不少心血,已將事故減少到最小范圍;或是對事實進行篡改。如將大事故改成小事故,將死亡人數(shù)改到不過線的程度;或是轉移視線。如有意避開事故發(fā)生的細節(jié)、損失和原因,轉而大談、大書搶救的過程和管理部門的應急反應,以及事故發(fā)生后的好人好事。

不難看出,上述說假話的文風,與思想意識、黨風、學風方面的問題是密切相關的。盡管其表現(xiàn)形式、性質(zhì)和程度不盡相同,但都是缺乏誠信,都是“以言欺人”。在六種假話中,前三種采自貪官們的舌與筆,性質(zhì)和程度都極為嚴重;后面三種采自一般講話和書面材料,其性質(zhì)和程度也不可等閑視之。這些假話就其特征而言,又可分作蓄意講假話(三、六)和習慣性假話(一、二、四、五)兩種。前者有著清晰的思想意識根源,對自己為什么要說假話的目的明確。后者有思想意識的根源,但自己似乎不很清楚,因習慣于按照錯誤的經(jīng)驗和不良的社會習染行事,總以為大家都這么做,說假話時也幾乎沒有內(nèi)心的不安。

有人說:“能辨真假,是一種大學問?!庇捎凇柏运浦遥檠运菩拧?,常常讓文章和講話的真假難于辨識。謊言終歸是不能持久的。但如何才能在事情敗露之前,便能識其真?zhèn)危窟@是我們應當著力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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